光狼

第二十章

歌仙也没认真准备证件，因为不出他所预料的，才到机场，就有好一堆人等在那里了。

 

青江在后座一点声音也没有，有人来敲车窗，歌仙叹了口气回头道：“青江，走不掉的。”

 

青江点点头，也没说什么，然后打开车门，歌仙拉了一下他的手臂，皱起眉头道：“你别想太多……反正，实在不行就来找我们，当心自己听到没有？”

 

青江微笑了一下点点头，显的异常的平静：“那我走了。”

 

歌仙看着他的背影觉得这人实在是发虚，上回有这种事的时候还是接下这个案子的时候，那时候这家伙就好像被宣判了死期一样，也不知道撑着哪一口气要死撑下去，然而无论什么时候自己都帮不上什么忙，当初没有办法帮他推掉那个案子，现在同样没有办法解决青江所面对的问题。

 

“……真是不风雅啊。”歌仙长长的叹出一口气来。

 

然而下车之后，青江看见了石切丸，面色实在是谈不上有多好，站在远处皱着眉头望着他。

 

“你亲自来啊。”青江向着他走过去。

 

石切丸一开始没说话，就是拉着他的手将他拉到自己的车上，上了车也不开，就握着青江的手不说话，他不说话青江也沉默，车内就像凝固了一样，过了好一会儿，石切丸抬起头来，深吸了一口气：“你真的要走？”

 

“我走比较好，难道不是这样吗？”

 

“……我真是，受够了你这样的揣测，但我更痛恨自己没有办法让你相信。”石切丸捏着他手的力道加大了，青江扭头看他，石切丸伸手过来紧紧的抱了抱他：“……我送你。”

 

青江心中一颤。

 

石切丸沉默的带他回了一趟三条家，给他收拾了一个行李箱出来，青江想帮忙，被石切丸一把挥开：“你去外面等着。”青江还想说话就被直接轰出房间，心里相当不是滋味，

 

倒是今剑从房间里出来，看见他在屋子里，朝他露出一个微笑：“青江哥哥！”然后跑了过来：“和我一起玩吗？”

 

青江沉默了一小会儿，蹲下来露出笑容摸了摸他的头：“可以是可以，但你不用去上学吗？”

 

“小狐丸和三日月告诉我今天不要出去，我一个人实在是好无聊啊。”今剑先是十分开心，不过过了一小会儿，笑容慢慢的被困惑代替，然后伸出柔软的小手摸了摸青江的眼角：“青江哥哥，你是不是哭过啊？”

 

“嗯？眼睛里进了沙子而已。”青江道：“说起来，你可真是不怕生啊，明明我们也没见过几面。”

 

“嗯……石切丸叔叔看上去很相信你的样子，那就没有关系嘛！眼睛里进了沙子的话，我帮你吹一下吧！”今剑说着，就掰着青江的脸真的朝他眼睛上吹，青江刘海都快被吹开了，笑出声来：“行了行了，虽然我不介意陪你玩……不过下次吧。”

 

今剑愣了一下，眨着大眼睛，望着青江：“青江哥哥要忙吗……？”

 

青江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嗯了一声，然后石切丸从房门里出来了。

 

青江站起来，石切丸没有看他，拖着行李箱子走到他身边：“……先去一趟法院，以你的名义起诉一下对方，然后我送你去机场，票订去哪里？”

 

“……随便，我不介意去哪里。”

 

“青江哥哥要走吗？”今剑仰起头看着石切丸，石切丸没说话，好久才点点头，然后道：“今剑，你作业写完了？小狐丸回来要查的哦？”

 

今剑没回话，怯生生的看了看石切丸又看了看青江，然后一言不发的跑掉了，青江低声笑起来：“你别苦着一张脸吓到……”

 

他被一把紧紧的抱住了。

 

“……我还没有放弃，即使你现在逃走了，我也还没有放弃，我会再来的。”石切丸抱着他的力道很紧，青江几乎要喘不过气，然而更像是忘了还要呼吸，把自己憋得几乎头脑发晕，几乎走不动路。

 

石切丸松开他，还是阴沉着一张脸：“你的那几位朋友之中，我记得有一位住在大阪是吗？我给你订去那里的机票，衣服都整理好了放在箱子里，洗漱用品也整理在里面，里面也放了三条家的特别通行证，只要有政府设施的地方你拿着都会比较方便，烛台切的电话我给你写了放在西装口袋里，感觉自己不对劲就打他电话，或者找我……算了，你喜欢的话找谁都行，别自己憋着不说就好，我想你应该不愁钱，但是万一缺……我还没有支付你薪水呢，所以不要对向我要有什么不好的感觉，洗完澡不要懒得擦头发，你头发这么长，干起来很慢，很容易头痛……”

 

他自己说着都觉得几乎越说越长了，青江圆睁着眼睛望着他，石切丸的话音弱下去，笑了笑：“……我干什么，你又不是小孩子，走吧。”

 

他一直牵着青江的手。

 

青江心想，这可太狡猾了，这样让他怎么忍心走。但是一出门，看到刚刚的新闻还有自己的照片出现在各种地方，他又坚定下来。

 

和一个人在一起是一件多么好的事啊，青江绝对不想让这件事变成拖累。

 

石切丸带他简短的办了一些必要的手续，然后先带他去了一趟烛台切那里确认情况，青江自己是感觉没问题了，但明显是石切丸不放心。

 

烛台切一眼就看出他俩气氛不对，把试图惊吓的鹤丸一巴掌拍给大俱利带走：“青江君，来聊聊。”然后指着石切丸：“石切丸你等一下吧，确认情况很快的。”

 

青江看这心理医师还是挺怵的，可能是职业原因，烛台切经常在之前的治疗中，一边聊着无关痛痒的话一边就在话语中夹杂进了可怕的信息，当然那只是一种缓和的刺激，但是青江和这个人聊天颇有一种无法隐瞒的感觉。现在他实在是没有心情多说什么，好在烛台切只是递给他一张表叫他如实填写，然后问他有没有再感觉恐惧，作息如何等问题。

 

这些问题他还能应付，青江一面填表，一边答着，竟然真的没被过问，青江将表递过去，烛台切仔细的看了一遍之后，微笑道：“果然你是我见过最配合的病人，效果很好，一般的刺激大概不会对你造成影响了，觉得不对可以再来找我，我会帮你帅气的解决。”

 

青江道：“谢谢医生，那我可以出去吗？”

 

烛台切伸出手：“恭喜你，不再害怕讲述自己。”

 

手都伸出来了，青江没可能不表示一下，就上去握了握那只手，然后转身要出去，烛台切道：“下一个请加油解决不再害怕相信别人这回事哦？”

 

……果然和他说话感觉真微妙。青江没回头，开门出去了。石切丸看见他出来，迎上来问：“怎么样？”

 

青江道：“没事，已经好了。”

 

石切丸终于笑了一下，接着凑上来，亲吻了一下青江的额头，青江被他亲的一晃，心虚般的别开视线。

 

接着就送他到了机场，订了11点的飞机票，又怕他饿似的，石切丸提前带他到机场的餐厅那里，挤在角落的位置，点了两杯咖啡等着正餐送上来。即使是这个时候石切丸还没松开青江的手，青江被他拉的被迫坐在他身边紧挨着，有些不适应：“喂……这样太奇怪了吧？”

 

“你待会儿就要走了，我难过。”石切丸干脆的道，手握的更紧了，青江只能装没听见，一顿饭又是吃的很沉默，石切丸的手就像是粘在他手上了一样，怎样也不松开。

 

但终究还是要上飞机的。

 

“……你不用送我，你还有很多事要做的吧？再说了，我也不是永远也不回东京……”

 

石切丸替他检查着机票和登机口，一声不吭。

 

“诉讼呢？不要紧吗？你走开的这段时间里，工作怎么办？”

 

石切丸将行李箱递给他，和他一起站在通往检票口的队伍里。

“……石切丸！”

 

“我有时候在想，明明就是被你这样为他人着想的特点给吸引的，现在却痛恨起这一点了，也未免太矛盾了。”石切丸盯着登机的电子屏幕，轻声道：“又或许是我还不够值得相信，但你记住，我还没有放弃。”

 

他轻轻的松开青江的手，退后一步，从队列里面出来，向他露出了一个微笑。

 

青江的手下意识的握了一下，然后慢慢收回去，检票快轮到他了，或许他应该说些什么，但是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对，石切丸就是站在那里，青江终于不得不回头才能看见他了，一回头就被逆光给刺到眼睛，赶紧把视线别了回来。

 

……真耀眼啊。

 

去往大阪城的飞机只要几个小时，石切丸肯定是通知了歌仙他的行踪，然后歌仙又告诉了——

 

他走出机场的时候看到穿着和服的蜂须贺露出危险的微笑，掰了掰拳头：“嚯，你们这群家伙，终于知道瞒不住了才来找我啦？”

 

青江先是站在远处没动，然后慢慢走过来，走过来的同时摆出一副鹿一样的无辜眼神，然后被蜂须贺一把优雅的勒住脖子：“装，有种再装啊？”

 

“好，好，谢谢你来接我，在我自己找到房子之前先在你家里耽搁一阵啦。”青江举起一只手示意投降，蜂须贺冷笑一声，然后掏出一顶式样老土的帽子来一把扣他头上，低声道：“你现在可比较招摇，别露脸。”

 

“我知道。”青江老实将帽檐拉低：“恐怕那个是全国直播的吧？”

 

“呵呵，要不是那个，歌仙还打算再骗我，我说我上次就觉得不对，你跑去角落说什么悄悄话。现在卷进麻烦了知道来找我了？尽会占便宜？”蜂须贺一边骂一边把青江往他停在不远处的车上拖，青江一看蜂须贺那辆金闪闪的车子吓了一跳：“我坐这个不是更招摇？”

 

“爱坐不坐，你有种用脚走到我家。”蜂须贺瞪了他一眼，然后拿起车钥匙打开后备箱，帮着他拎行李箱，一拎吓了一跳：“你搬家不成，这怎么这么重？”

 

青江沉默了一小下，盯着行李箱道：“我来搬吧，你去开车。”蜂须贺看着他的表情，摇了摇头，还是帮他把行李箱塞进去，然后拉着他上车。

 

“你也真是走运，我这次在东京呆了大半年都没回大阪，一回来你也跟着来了，简直让我有还在东京的错觉。”蜂须贺一边开车一边闲聊，青江却没这个心思，专心的听广播。

 

这场政变牵扯的双方太有看点，车内广播都在说这件事，现在双方都已经正式向法院提及诉讼，石切丸这边被指控滥用职权，收受贿赂，童子切那边被指控伪造证据，滥用职权等等，还装模做样的请了社评专家来评判，青江听完新闻，看上去就对这广播失去了兴趣，蜂须贺打量了他几眼，问道：“这个石切丸不是你案子里的人吗？”

 

“……歌仙没有全告诉你？”青江懒洋洋的问。

 

蜂须贺头上爆出青筋：“他完了，竟然坦白都不彻底坦白，那你来说，怎么回事？”

 

“唔……嘛，就这是，我前男友。”青江在广播里正好又提及石切丸时道。

 

蜂须贺先是面无表情的哦了一声，随后震惊的差点方向盘打歪，盯着青江说不出话来。青江被他吓得老老实实系好安全带，然后道：“你们都这么吃惊？”

 

“……很难想象你竟然会和……这种高官混上，你确定没被玩？”蜂须贺简直不知道摆什么表情好，青江想了想道：“不，大概是比较正经的谈恋爱。”

 

蜂须贺道：“你还会正经谈恋爱？我替无数少女流下愤恨的热泪……喂你别这样，笑一个啊？这种时候你不笑起来显得我笑话没讲好啊？”

 

青江再次拿湿漉漉的无辜眼神望着他，蜂须贺被他看得毛骨悚然，闭了嘴。

 

虎徹家原本在大阪，常驻东京的其实一般是蜂须贺的哥哥长曾弥，但是青江反而和蜂须贺关系更好一些，眼下的确能在蜂须贺家暂住解了他的燃眉之急。蜂须贺给他收拾了一间空屋子，青江拖着行李箱住进去，还没打开行李箱就看见被自己扔掉的手机关机着放在侧边的夹层里，石切丸竟然还特意找人去捡回来了，青江抽出来开机，然而既没有短信也没有电话。

 

石切丸给他塞了一大堆东西，虽然衣服什么的不一定合身，不过青江习惯用的东西一样都没拉下，青江一样样整理出来都花了半天，越整理动作反而越慢，石切丸想的真的比他周到很多，怕他找不到各种小东西，压在底下还有潦草的写上的一张单子，标注了各种东西在的地方。

 

他捏着这张单子，石切丸的笔划习惯他之前就调查过，还花了好一阵功夫学习过，能熟练的仿造石切丸的签名，但是和真人写的总归有微妙的不同，他还在看，蜂须贺敲门：“青江？收拾好了没？”

 

虎徹家的院子不算小，但是人却不多，就蜂须贺和他弟弟浦岛。青江迅速把纸一叠塞进自己口袋，回头去看蜂须贺：“怎么？”

 

“来陪我弟弟练手。没由我来亲自打断你的腿算我饶你一命，来吧，反正你也闲不是吗？”

 

青江低头一看自己还乱着的房间，实在看不出自己哪里闲了，不过他确实没有收拾的心情，站起来：“好啊，你的宝贝弟弟可别被我打哭。”

 

“哼，我看你别被他打了才是。”蜂须贺看上去对自家弟弟十分有自信，然后走了一段突然拍拍青江的肩：“动起来吧，虽然我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你到这里来也不是找不痛快的吧？不要想那么多了。”

 

说的轻松，青江拿着没开刃的胁差对着浦岛拉开架势的时候仍旧有些心不在焉，浦岛似乎第一次和哥哥以外的人对战，看上去只是个少年，活力很足：“那么，请多指教了！”

 

他手里的刀比青江手里的还要短，青江看了看这小子手臂上练得十分不错的肌肉，然后就看到浦岛炮弹一样冲了过来。

 

还真的和蜂须贺说的一样不怎么简单，青江尽管实战经验丰富的多了，一时间也没能全部应付浦岛各种古怪的路数，很快汗就沾湿了一部分的刘海，向后一晃躲过一个劈击，然而紧接着浦岛就一个肘击来打他柔软的腹部，青江乐了，将刀一扔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一扭一翻，顷刻间将少年啪的一下摁在地上。

 

“早说可以肉搏？你哥哥教你剑法教的不错，但这种阴招你用起来还是太光明正大了。”青江拍拍浦岛的脸从他身上起来，浦岛一骨碌爬起来：“好厉害……！不愧是哥哥的朋友！”

 

青江还没说话，在一旁观看的蜂须贺先说话了：“行了，打输了就老老实实去练习，反正青江要在这儿住一段时间，倒时候有的揍你。”浦岛十分兴奋，冲着青江笑起来：“那就是老师咯？青江老师请多指教！”

 

青江被他喊的怪别扭的，浦岛捡起他的刀一溜烟跑了，青江拿了一边的毛巾擦汗：“……你弟弟力气够大的，正面对砍我恐怕都打不过他，不愧是虎徹。”

 

“你每天来练练他，就当你在我这儿白吃白喝的报酬了。”蜂须贺也给他沏了一杯茶：“不过我看你力气似乎也比以前大了一点啊？过的不错？”

 

“……唔，过的非常不错。”青江一边喝茶一边将毛巾甩在自己脖子上：“生活规律，朝九晚五，还正常的上班呢——虽然上司拖欠我薪水。”

“我都不敢相信你说的话倒底有几分是真的。”蜂须贺摇了摇头：“歌仙也不把情况说清楚，你现在心里舒坦了，就给我老实说。”

 

“谁说我舒坦了？”青江一口将茶杯喝到见底。

 

蜂须贺一把拿起自己的佩刀：“那就再打一架，男人没有问题是打架不能解决的。”

 

“我可不和你打，你说这话真是白瞎了你这贵族小姐一样的腔调。”青江立刻连人带椅子往旁边一缩，蜂须贺哼了一声放下刀：“行吧，你就不说，你就这么憋着，什么都憋着，憋到最后都没人问你你就爽了，积极一点会死？”

 

青江一愣，然后不说话了，蜂须贺冷笑一声：“被我说中啦？想反驳我吗？来呀？赶紧拿行动反驳我呀？”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啰嗦了？”青江一把将脖子上的毛巾抽过去，蜂须贺一摆头一躲：“我可闲的很，你来了简直正好当我的消遣。”

 

青江词穷，不过还好此时门口传来响动给他解围，浦岛的声音传过来：“蜂须贺哥哥——！长曾弥哥哥回来啦！”

 

蜂须贺立刻像触了电一样整个人坐直，视线先歪了过去，人却还半矜持的坐在椅子上不动，青江终于感觉到能熟悉的掰回一局，撑起下巴坏笑起来：“哦呀，想去就去呀？”

 

“谁要去管那个私生子！”蜂须贺哼了一声，青江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这难道吧……就是那什么，女子高中生面对自己喜欢的兄长，忍不住要害羞一下，还是说就是那什么……傲娇……”

 

“你再说一个字，我把你嘴剁了。”蜂须贺看起来要发飙了，青江笑嘻嘻的缩回去，然而下一秒长曾弥直接冲着这边来，然后先是和蜂须贺打了个没有回应的招呼，接着对青江道：“东京那边，和泉守成功了，但是兼定派被要求暂时分散，歌仙也不在东京了，三条恐怕这次有麻烦，你恐怕要在这边呆不少时间。”

 

“怎么回事？”青江眉头一皱，站了起来，长曾弥是去帮和泉守的他知道，眼下他肯定不是在说假话，长曾弥道：“我不清楚，只是来了人通知我们避嫌，统统离开东京。联系这两天新闻，是不是上面出了什么事？”

 

……石切丸被指控涉黑的话，恐怕确实是为了把一切可能的嫌疑都先断绝才叫兼定派先离开东京，青江明白过来，点点头：“谢谢你告诉我，在这儿要叨扰一阵了。”

 

“无妨，只是你不知道什么吗？”长曾弥看起来是想从青江这里知道些什么，青江想了想道：“我只能说，暂时分散对你们没有坏处，三条不会有大麻烦的，也不会趁你们离开东京把地盘吃掉。再深入的……我既不能，也不想随便说，还希望你理解。”

 

“这样吗……也是，那我就去和和泉守还有堀川他们说一声，你好好休息。”长曾弥点点头走了，蜂须贺的眼睛眨了眨，然后疑惑的望着青江。

 

青江一指长曾弥的背影：“你看你哥，他好像也瞒你事。”

 

“……待会儿再找你算账。”蜂须贺果然更在意长曾弥，撂下话就追过去了。

 

然而接下来仅仅一周，青江就每天盯着报纸新闻心都揪起来了。

 

他不在石切丸边上，尽管有关他的消息确实很快就平息下去，但是有关石切丸滥用职权和受贿的指控的相关舆论却一天一个倒向，每天精彩的就和看戏一样，青江并不明白这里面是怎样的角力，但是三日月的的名字竟然公开的开始在报纸上出现那么几次，可以看出童子切至少是拼了命的在反咬一口。

 

越到后面，事情反而越来越不乐观。

 

对石切丸不利的舆论导向越来越多了，证据一天换一个样，两边都脱不开篡改证据的嫌疑，尽管石切丸有童子切点火烧禁播令的照片，那边也搞出不少石切丸在奇怪的地方出入的照片。童子切的名望又比石切丸高得多了，到这周末的时候，两个人统统被行政拘留了。

 

青江一把放下报纸，一拳砸在墙上。

 

他的手机一点动静都没有，石切丸是他通讯录的第一个人，他每次即使是摁开手机看个时间都免不了会看见这个名字。他也有很多次想打电话过去问问你怎么样了，但每次都顾虑石切丸是不是在忙。

 

不如说打过去，问完之后，似乎就无话可说了。

 

到第二周的时候，童子切彻底占了上风。

 

石切丸召开第二个新闻发布会是宣布辞职，电视里的他看起来依然穿戴整齐，风度仍存，但是结束之后他要直接去法院当被告，他依然否认每一项指控，辞职理由是已经给大众带来了太坏的影响。

 

发布会是晚上紧急召开的，播放的时间也已经是晚上11点，要不是青江这种盯着刷的人，可能没法看到直播，这回没有人提及青江了，毕竟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查不出什么问题的助理，石切丸在电视上看起来没什么变化，青江一手捏着手机，从石切丸走进来坐下到他站起来离开统统看完。

 

辞职了。

 

和自己无关的，却依旧，辞职了。

 

青江脑袋里有很多念头，三条家在干什么，这是要换一个饵了吗，石切丸这两天一定非常忙，不知道又熬了多少夜，他现在一定非常火大，想到最后，他机械的低头，点开手机上石切丸的名字，然后编辑了一条短信，想了想觉得简直就像是看风凉一样的关怀，发过去也是添堵。

 

他把手机随便往脑袋边上一放，关掉了电视，往地上一躺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想想了。

 

第二天蜂须贺起来买早饭，意外的发现青江竟然就这么睡在了客厅，吓了一跳，赶紧走过去想把他叫醒，但是才进房间就看到了青江的手机亮着，掉在地上。

 

短信编辑页面的手机不会休眠，蜂须贺蹲下来看了一看，然后皱着眉头笑起来，看着青江比划了个口型：“胆小鬼。”

 

可不要感谢我。蜂须贺默默的帮他摁了个发送键，然后从隔壁拿了条毯子，轻轻给青江盖上。

 

青江没一会儿被电话铃声震醒，睡眼惺忪的去摸手机，然后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竟然在客厅就这么睡着了，估计被蜂须贺看了笑话，手机还在震，他好不容易摸到了，一看名字立马清醒了——石切丸。

 

然而手机电量只剩10%了。青江不知道他为什么打电话来，迷迷糊糊的接了：“喂……？”

 

“青江？”

 

石切丸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哑，但放的十分柔和，轻轻的在电话里喊了他一声。

 

青江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爬起来一边揉着眼睛：“啊……啊石切丸，你……”

 

“在睡觉吗？”石切丸听起来竟然十分心平气和：“我是不是吵醒你了？要不我还是发短信吧？”

“不，不没有，我很清醒。”青江嘴动的比脑子快，然后终于真的清醒，抓住手机就道：“辞职是怎么回事？！”

“三日月不想让我和他正面冲突下去了，否则没完没了，放心，我没事，你呢？”

 

……我能有什么事？青江简直无语，皱着眉头道：“你就这么……”

 

“青江。”石切丸的声音突然变得特别低沉，几乎就好像炸响在耳边：“谢谢你联系我。”

 

青江一头雾水，不是你打电话过来的吗？石切丸道：“……我本来想不说了，因为你似乎也并不想看见我，我这两天有反省了一下，的确好像我和你从见面开始一直是我逼你，你的想法究竟是如何的，我好像也没有那么认真的考虑过，所以也是当然的。但是既然你问我了……连个别都不告就走，似乎也太不合情理。”

 

青江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但他听到了关键词，立刻道：“道别？你要去哪里？”

 

“我和岩融暂时性的换一下，也是避避风头，只是不知道一去要去多久……我要去国外了。”

 

青江一愣。

 

“下个月初的机票，诉讼一结束，我就该走了。”

 

“什么……你为什么要……喂？！”

 

电话没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