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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青】交锋·第九章

第九章

第二天青江睡醒,先是看见石切丸睡的迷糊的脸,吓了一跳,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和这家伙搞在一起。休息足了之后他的情绪也完全稳定下来,立刻起了恶作剧的心思,撩起石切丸耳边比较长的一小撮鬓发挠他的鼻子。

 

石切丸在睡梦中皱了皱眉头,然后发出迷迷糊糊的抗拒的声音,青江看的差点没笑出来,变本加厉要挠的时候,被石切丸一把摁住了。

 

石切丸含糊道:“别闹。”然后抓着他的手牢牢握住,继续睡,青江想抽出来还发现他握的挺牢,看了一眼钟,凑近了在他耳朵边上道:“已经早上了哦?”

 

石切丸这回睁开了眼睛,看起来明显还没睡够,但是人已经坐了起来,青江第一次在石切丸房间里待这么久,看什么都很有新意,石切丸的房间和客房的布置也没差太远,就是多了一些装饰性的小东西。不过比起房间,石切丸可有意思多了——青江没想到他是早上不清醒的那种类型,一边穿衣服一边脸上都快写满了困意。

 

平时都是人模狗样的收拾好自己才走出房间?青江饶有兴致的从背后打量着他,石切丸打了个哈欠,似乎是清醒了一些,扭过头来对青江道:“早上好,身体感觉怎么样?”

 

“没有什么怎么样的,不发病我也没什么问题。”虽然这么说着,青江却一点起来的意思都没有,继续赖在石切丸的被窝里:“倒是你看起来还是很困哦?”

 

石切丸伸了一个懒腰:“虽然每天睡多少时间都感觉不愿意起床,但是晨练不能懈怠,一起吗?”

 

以往青江被他盯着问要不要一起晨练的时候,总是感觉无形压力,然后就答应了,不过由于现在一下子变得底气十分足,他一个翻身:“不,我还要睡一会儿。”

 

结果身翻到一半,听见石切丸很轻的啧了一声,然后掀他被子。青江吓了一跳,在床上往后缩:“喂?喂喂这么热情?要耽误晨练了哦?石切丸?”

 

然后扭头一看,他揪住了自己的睡衣,上面那团血迹已经干了,被他看见了。青江啊了一声,道:“就是昨晚的小意外,没事,我待会儿自己拿去洗。”

 

石切丸眼神微妙的盯着他,青江别开视线,石切丸叹了一口气,然后道:“你现在就脱下来吧,我带去洗手间。”

 

“哦呀,想脱我衣服是想干嘛?”青江又有力气调戏人了,拉拉扯扯,象征性的不肯脱衣服,石切丸早上的低气压终于一发作,一松手,直接一下把青江推的躺回床上。青江看到天花板的一瞬间知道玩脱,爬起来就往后缩,一边缩一边脱:“麻烦你带去洗手间……”结果脱到一半被石切丸抓住脚踝,拉回来,然后狠狠堵住了嘴唇。

 

一会儿过后,石切丸带着他的脏衣服出去洗了,青江摸着自己稍微有点肿的嘴唇,平复着刚刚才获得的呼吸,老老实实的把刚刚那一通乱整搞得奇皱无比的床单铺平,同时感谢至少石切丸没有上来就要全垒打——虽然他刚刚真的以为自己要被就地办了。

 

石切丸的晨练并不会持续太久,平时青江和他是一起出去的,早饭自然也是一起回来解决,不过现在变成青江准备。昨天晚上那一刀正好割到食指,虽然现在结疤了,但是动作之间还是会感觉到微妙的疼痛,青江专注的盯着面包,忽视这种细小的刺痛,万一深想下去他怕自己又失控了。然而想法这种东西不是说控制就能控制的,于是一个不注意,吐司又烤焦了。

 

……以前烤焦是为了给石切丸找不痛快,现在这闹什么,青江默默把焦面包叼进自己嘴里,然后从窗口看见石切丸打着电话回来了。

 

“今天去看医生,你觉得如何?”他进来的同时电话也结束了,虽然是在征询青江的意见,不过青江坐在餐桌边挑挑眉毛:“我都可以……不过你其实已经约好了吧?”

 

“哎呀暴露了。”虽然这么说着,石切丸一点悔改的表情都没有,然后低头坐到自己的那份早餐旁边:“你给我准备的?谢谢了……啊,难得不是焦的呢。”

 

以前都不会抱怨老老实实的吃下去了啊!青江同样没有半点悔改,露出一脸有的吃就了不得了的表情。石切丸咬着吐司含糊的道:“医生多少了解大概的情况,过去了之后可不要擅自迁怒给人家啊。”

 

“这种事我还是知道的。”青江的笑意慢慢收敛起来,石切丸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凑过去,问道:“等你想说的时候,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吧?”

 

青江看着他的脸苦笑出来:“那恐怕得等好久了哦?我还没到能够有勇气把那种场景……再次说出来的地步。”

 

烛台切的诊所在郊外,石切丸在带他去的路上简短的介绍了一下,烛台切光忠,算是三条家通过一个朋友认识的相当靠谱的心理医生。不过似乎在做一个极其长期的项目,只有偶尔才接一些其他病人。远远地可以看到烛台切诊所了,招牌倒是挂的很大,因为进了小路,石切丸将车速放慢了不少,然后开过一片广告招牌交叉的花花绿绿的街。

 

然而看起来只是广告牌,青江却总觉得广告牌里面混进去什么,疑惑的盯着看了一眼,然后看到一个和广告牌姿势重叠的白发青年似乎——眨了眨眼睛。

 

然后石切丸的车子就呼啸着路过了,青江立刻道:“等等,那边好像不对。”后面也传来大声呼喊:“呜啊!不要无视我啊!难道你真的没看见吗石切丸啊!”

 

石切丸啊了一声,赶紧刹车,然后摇下车窗往后一望,果然有个穿着白色和服的白发青年,乐呵呵的挥着手向他们的车子跑过来,石切丸几乎无奈了:“鹤丸前辈,今天也很精神呢。”

 

“哈哈哈,吓到了吗!”被称为鹤丸的青年似乎心性十分顽皮,然后冲青江那边挥了挥手:“哎呀——我还以为是我伪装的太好了,不过这位先生还是发现了我嘛!你好,我叫鹤丸国永,有没有带来一点惊喜?”

 

“这就是我的那位朋友。”石切丸介绍了一下,青江于是朝他笑笑:“我叫青江,是……”

 

“我的恋人。”石切丸面不改色的接话,然后指指车后座:“鹤丸前辈,您跑出来这么远,烛台切恐怕又要克扣您的甜点了?”

 

“哎呀!不好不好!”鹤丸似乎被提醒了一样,坐进车后座的时候发出一声悲鸣:“但实在是,这个地方都没有什么人,难得才会来一两个人,来的人还都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实在是无法开玩笑啊,爷爷我可是要无聊的死掉了哦?”

 

爷爷?青江正在收拾刚刚被石切丸的直球砸的稍微有点红的脸,石切丸注意到他疑惑的目光,道:“鹤丸前辈是三条家远亲的五条家的人,由于鹤丸前辈他的双亲和祖父母都是老来得子,所以虽然年轻但实际上辈分却已经是爷爷了。”

 

虽然这么说——但是玩笑的成分多得多了。鹤丸笑嘻嘻的观察了一下他俩:“于是,你们也是来找光忠看病的?”

 

“是呀。”青江接话了,看着周围的景色逐渐变成小树林:“麻烦的疾病还是快点治好就好了呢。”

 

坐在他后面的鹤丸眨了眨眼睛,然后看了他一会儿之后,发出意味不明的“哦~”的一声,石切丸从后视镜里看了鹤丸一眼,然后没说话。

 

到了之后,烛台切光忠早就等在前面,石切丸把车停好之后,结果是鹤丸先蹦下车,烛台切还没来得及和两人说上一句话,就被鹤丸给扑上来:“光忠!光忠我的点心还有剩的吗!我刚刚去接石切丸他们啦!”

 

烛台切十分习惯的一手拍在鹤丸这张俊俏的脸上:“自己去厨房找,别把俱利的也吃了,先让我和客人说话,鹤丸前辈你去老实呆着。”

 

鹤丸脸被拍住,含含糊糊的表示好好好没问题。于是烛台切一松手,鹤丸小跑着不见了——明明穿着和服却很灵活,在这功夫青江已经把烛台切打量了一遍,给人感觉非常干净可靠的男人,但是右眼明显的带着一个眼罩。

 

这个眼罩让他看起来颇有些混黑的风范,烛台切过来问好,然后特意对青江道:“你是知道来这里干什么的吧?”

“治病的,拜托医生了哦?”青江微笑起来,握了握烛台切伸过来的手。

 

在烛台切带青江去检查的时候,石切丸在屋子里找到了差点对桌上的两份团子一起下毒手的鹤丸,一把阻止了他多吃一份,然后低声问道:“鹤丸前辈,您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

 

鹤丸啊啊的心不在焉,还想去够团子,差点没被石切丸拎起来,赶紧举起手投降,嬉皮笑脸的神色变得正经下来:“其实也没什么,在光忠这里看的人多了,多少能够判断一点病情的程度——我看那位……青江先生,恐怕是相当严重啊。”

 

石切丸脸上露出了一点忧愁:“所以我才希望带到这里来的话,能有所改善,毕竟我所能知道的最好的这方面的医生就是烛台切了。”

 

鹤丸支起下巴:“不……难的部分应该不是治疗吧?只要能够开始治疗的话,凭小光忠,解决问题不在话下,但是哎呀……这可真是吓到我了,怎么说呢,青江看起来不太配合?”

 

石切丸皱起眉头,难道是自己没有发觉不成?但是青江看起来的确是十分配合,样子也不像在说谎,鹤丸一看他表情就知道他误会了,赶紧摆摆手:“等等,等等爷爷可没有说他故意不配合啊!就是他这样的病人,虽然说着要治病要治病,实际上却在拒绝任何接触的机会,这样的病人要处理的时间就超——长了,不过也只是我的推测了,具体还要看小光忠怎么下结论啊?”

 

——无意识的拒绝。

 

石切丸在想事情的时候,鹤丸又把魔爪伸向丸子,然后还没碰到,门口又出现一个皮肤黝黑的青年,似乎没料到厨房有这么多人,石切丸听到响动,回头一看,微笑着打了个招呼:“大俱利。”

 

鹤丸一听这名字爪子立马缩了回去,回头干笑了几声,大俱利伽罗招呼也没打,简短的道了一句:“你要吃就吃。”然后转身就走了,鹤丸诶诶了几声,然后突然扭头对石切丸道:“哎硬要说的话,就是我感觉你那男朋友可比小俱利还不坦率呢。”说完他端起团子盘子,追了出去。

 

石切丸五味杂陈,他可觉得青江可爱的地方就是意外的坦率不害羞呢,看来他还了解的远远不够。

 

烛台切和青江已经谈了大概有一个半小时,期间石切丸在外室等着,看书来消磨时间,屋子里面静悄悄的,但正是这种静悄悄,他反而不能好好的读进去。挂心里面的场景,挂心青江的情况,期间只有大俱利伽罗面无表情的开门送进去过一些资料,也没再出来。石切丸的书看了半天都只在第一章,最终还是苦笑着合上。

 

早点出来就好了——然而就在他开始这么想的时候,房间里传来巨大的一声响动。让他一个激灵立刻站起来,然后走到内室的门拉开:“怎么了?”

 

他看到的是一个破损的花瓶还有青江捏着玻璃碎片指着烛台切,大俱利伽罗挡在烛台切面前,紧紧的捏着青江的手腕让他不能再往前。烛台切看他进来了,立刻道:“石切丸!快来帮忙!把他按住!”

 

青江看起来也不是真的想捅人,整个人在颤抖,自卫一般的捏着那片碎玻璃如同武器一般。石切丸赶紧上去从后面抱住他往后拉:“青江?青江?是我。”

 

看他被拉开了,烛台切才松出一口气,然后苦笑一声,挑了挑眉毛:“石切丸,你可没告诉我这位病人身手不错啊?”

 

石切丸正在掰开他的手心把玻璃片慢慢的拿出来,青江既不说话,看起来也没什么反应,精神有些恍惚的样子,石切丸不太明白,困惑的看向烛台切:“他怎么了?”

 

“我告诉他,为了了解情况,我会催眠他,然后问出一些他潜意识才会说出来的东西,然而——”烛台切指指青江:“他太勉强自己了,尽管已经和他说过了,一旦回忆到令人不适的部分立刻停下,他却拒绝了我的暗示,自己拼命回忆下去。”

 

现在还没从催眠和回忆中醒过来。

 

“然后,他就弹起来要揍人啦,幸亏俱利在。”烛台切指指已经退到一边的大俱利,然后无奈的笑起来:“我还头一次见太过配合的病人把自己搞到失控的,你抓住他,我来叫醒他。”

 

石切丸算是知道这次恐怕没有成功,青江在他怀里有微弱的挣扎,眼神盯着虚空中的某一个点,表情可以说是充满了一种惊惧和愤怒,烛台切摸过桌子上的一个杯子和一个勺子,拿到青江眼前刚要敲下去,青江说话了:“不……”

 

烛台切手一顿,石切丸道:“怎么了?”

“他要说出什么来……不过还是叫醒他吧,知道他这个情况我会按照最缓和的方式来。”烛台切皱了皱眉头,然后在他眼前敲了一下那个杯子,杯子发出非常清脆的“叮”一声,然后青江一个激灵,眼神慢慢有了焦点。

 

“还知道自己在哪里吗?”烛台切轻声问。

 

青江没有回答,只是举起自己的双手,反复确认自己的手指,石切丸看着觉得不对,抓住他的手:“青江?”

 

“……骨头都看见了。”青江只是低声说了这么一句,然后闭上眼睛不再说话了。

 

烛台切随后向石切丸公布了他刚刚的治疗方法,青江进去之后,他简单的和青江聊了聊,青江很清楚自己存在这种病,也能很清楚的说出症状和发病的历史,并且表示所有的治疗手段他都会积极配合——老实说,烛台切很少看到这么配合的病人。出于保险起见,他还是采取了比较缓和的方式,先提供和场景相关的图片让青江做出反应,确定他具体的恐怖点在哪里。

 

图片自然都是石切丸提供的资料里找的,烛台切做了一部分模糊处理,让照片看起来没那么血腥而无法接受,青江看到照片,每一个场景都表现出了一部分的恐惧,不过准确来说,程度尚在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烛台切也就无法仅凭这个判断出来。

 

多少会在哪一个细节那里作出微妙的不同反应吧?但是青江没有,烛台切发现,他对有关这个场景“整体”都感到相同程度的恐惧,而这种恐惧不足以一拖十多年,肯定还存在更深层的恐惧,这个即使是石切丸查到的资料也没有展露出来。

 

于是只好再聊,再聊下去烛台切听到了一个故事。

 

青江刚搬到青森的时候,只有神社旁边的屋子十分便宜,而那个屋子有闹鬼的传说,所以卖不贵。然而住进去了之后,青江和他的母亲发现,所谓“闹鬼”的传说,是神社的巫女和市里来的一个富家公子在这里幽会,为了防止别人靠近发觉,而故意整出来的。

 

富家公子在那个时候已经对巫女感到厌烦了,因此才会把房子卖出去,正好被青江他们住进来。然后富家公子还在的时候,买了一把大太刀作为神刀放在神社里观赏,但是那时候神社没有合适的刀架,富家公子就拜托巫女磨一下这把刀。刀还没磨完,只剩下巫女一个了。

 

并且,巫女怀孕了。

 

完全无助的巫女由于一开始就是偷情,不能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只有青江的母亲还有青江算是歪打正着的摸到这个情况,出于怜悯,青江的母亲常常去看望和照顾巫女。巫女的家庭是十分传统的家族,再加上她作为神社巫女的身份,这件事一定会给她造成灭顶的打击。

 

平时里只能将苦闷向青江一家倾诉的巫女,肚子也一天天的大了起来,她的爱好变成了磨那把富家公子留下来的刀,仿佛要给自己找个事情干,那把大太刀就被慢慢磨成太刀,又慢慢的磨成胁差,换了刀柄,总算是能放在刀架上了。然后不知情的神社主将刀放进玻璃柜里保护起来——因为是“神刀”,磨得够用了就不用再磨了。

失去了这唯一度日的消遣,巫女开始磨一切她能想到磨的东西,一开始是她自己的指甲,后来是桌椅,再后来,青江的母亲在某一天出了车祸。她唯一可以倾诉的,向她提供帮助的人也消失了。

 

青江一个人留在了那个屋子里,巫女常常来照顾他。

 

但是她走哪儿磨到哪儿的习惯开始让青江感觉到毛骨悚然,她的肚子也已经非常大了,那时候还好是冬天,穿着宽松的衣服还可以强行忍受,她经常要求给青江磨手指甲,青江倒是想躲,但是那时候她的表情就会变得很可怕。

 

平时面对镇民的时候,明明是温柔的,看上去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的年轻女孩子。

 

但是,青江的故事讲到这里,仿佛有什么堵在了他的喉咙口,完全讲不下去了,他无论如何也讲不出来,烛台切本来想告诉他,讲不出来就算了,这件事完全急不得,但是青江表示他不要紧,只是欠缺一点勇气,让烛台切有什么手段统统用出来。

 

简直是亲自挥刀要割掉伤口上腐烂的肉那样的勇气,烛台切当然不可能由着他来,选择了相对无害一些的催眠——没想到就这样,还是出了问题。

 

“他不想说的心情可是比他自己想的还要严重许多啊。”烛台切一边写着病历一边道:“而且呢,就算他的故事只讲到那里……”

 

他拿笔杆敲了敲桌面,心照不宣般的和石切丸互相对视了一眼。

 

“恐怕他遭到过虐待,手指……被磨过。”

 

青江刚刚这么说:“……骨头都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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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5-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