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狼

第九章

虽说如此，青江老老实实坐好，拿恳切的眼神望着他的时候，石切丸反倒是连句重话都舍不得说，也不去吃早饭，先认真的对青江道：“青江，我很感谢你的情意，但是我不能接受，这对你来说不是一段好的关系。”

 

“为什么这么说？”

 

“你看，你还年轻——不如说，你正在适龄，等正式职位下来了，几乎马上就该是指婚的年纪了。你可以找到很多姬君，而不是在那之前就和我传出让她们感到不安的传闻来，那对你以后的生活会有妨害。”

 

青江挨过去，盯着石切丸道：“你讨厌我讨厌的想找理由把我轰走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石切丸颇有些无奈：“我在认真的和你说。”

 

“可是你自己，比我大了那么多，我可从来没见过你有妻子或者是情人。”

 

石切丸指了指脚：“我也不会去拖累谁——当然也不想拖累你。”

 

“我并不觉得有哪里拖累，你能走能跑的，就是不能过度使用脚而已，况且和之前一样不好吗？不好吗石切丸？当然了，如果你说你厌弃我的话，我立刻就走，但是这些理由我可都不接受。”

 

何等的咄咄逼人，但是石切丸也不知是不是听惯了青江这拐弯抹角的说话方法，失笑道：“青江，这对你真的不好，你现在正是声名鹊起的时候，疏忽不得。”

 

“但是我喜欢你。”

 

他仿佛理所当然一样将爱意说出口，道：“我觉得我不是问题，要说起来，根本就是我高攀你，不过我一开始就说过了，我对在宫中任职没有半点兴趣，我一开始就想找个神社来做神职。除去这些，你呢？我最想知道的是你怎么想。”

 

石切丸犹豫了一下，他没有办法确切的回答青江，青江看起来年轻，充满朝气，前途光明，他第一反应竟然是“是我？”，他现在都还觉得青江是一时冲昏了头脑——看起来也确实像。青江凑过来，和他挨得很近，眼睛眨了一眨盯着他，道：“你是怎么想的呢？”

 

“我的想法并无所谓。”石切丸狠狠心将他拉开，青江有点儿失望，但转而又道：“算了，你没拒绝，我已经很高兴。。”

石切丸无言以对，拉着青江搜肠刮肚想不出安慰的话来，青江道：“我还有机会改变你的想法吗？”

 

“别把目光放在我的身上，青江，你适合更广阔的世界。”

 

“哦……总而言之我不会放弃的。”

 

根本无法沟通，石切丸甚至觉得比之前那个三句话蹦不出一个好词的青江还要难以交流，不过想到这里他突然有了个念头，本来都要站起身来走了，这样一下又坐回去：“青江。”

 

“嗯？嗯？”青江现在可听他话的模样，石切丸和蔼的劝道：“这样的话，答应我你以后都别再想着跳兰陵王如何？”

 

青江眉头瞬间皱紧，倒是出现了石切丸熟悉的模样——发怒之前的表情。

 

“……石切丸，我要跳那个的意义是为了证明你，也是为了证明我自己，我不是故意要激起你不好的回忆，但是我认为这个时候，果然跨越过去才是……”

 

他又要争起来，石切丸发出一声叹息，青江依旧是青江，固执起来依旧是那副模样。他想在争吵变大之前离开，刚移开视线就被青江勾住了脖子：“等等，你别走，我还没说完……”

 

“青江！”石切丸没料到他一下子勾过来，有点狼狈的往后避开，然而往后一退，青江衣服都没换，松松垮垮的被他带过去，一下子滑脱大半，弄得两人都是一愣，青江一眯眼睛，索性直接把石切丸撑到纸门上：“你不能一直这样转移话题……！”

 

石切丸也有点恼火了，但是光是看了一眼青江几乎是赤着的上半身他竟然脑袋里蹦出了非礼勿视，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觉得喉头像是堵了什么似的，既说不出狠绝的话来，却又无法应承，看他的反应，青江眼神又亮了亮：“那不提这个，不提这个，石切丸。”

 

不过青江的意愿似乎并不能得逞，他还没做什么，石切丸的院门被敲响了。石切丸刚问了一句谁啊——今剑就欢快的冲了进来：“石——切——丸——”

 

这一下可把石切丸吓的够呛，捞起衣衫不整的青江就往旁边藏，青江一头雾水，被他推在角落里道：“呃……？呃呃石切丸你这是做什么，我就是留宿在这里也理由充分，并无不妥啊？况且……”

 

石切丸趁着今剑还没跑过来，赶紧捂住了青江的嘴，然后把额头抵了上去压低声音急忙道：“别再让我为难了……！”

 

青江眨了眨眼睛，意识到石切丸没有和他说笑，老实的闭上了嘴，探出身子摸来了自己放在一边的换洗衣服，石切丸迎了出去，然后替他关上了门。

 

今剑已经冲到了廊下，正蹬了木屐往廊上爬，石切丸弯腰伸手把他提起来，揉了揉脸平复了一下心情，微笑道：“怎么了？今剑，一大早的来这边。”

 

今剑很欢快的道：“那个啊，石切丸，我和岩融在练《神木》哦，因为宫里有一颗据说已经活了两百年的古树不开花了，想请我们去做神事，但是果然好难啊——教教我吧？《神木》可是你写……”

 

他一边说一边抬起头，看到石切丸那个尴尬不已的笑容，有点楞的一歪脑袋：“……噫，石切丸，你笑的真奇怪。”

 

“啊？啊啊不要在意，你刚刚说想学神木？可以是可以，但是我也没法做示范，而要领的话你们早就应该知道了才是啊？”石切丸这才把注意力拽回来，《神木》这首曲子本来是他在游历的时候编的，回来之后很受欢迎，便保留下来了。没想到现在还会被用上，石切丸想了想：“要不……你问问小狐丸，小狐丸也会这个，而且他能示范才是。”

 

“但是想看石切丸跳！”今剑举起小手：“我还没看过，特别想看！不用动脚的，我看过舞谱了。”

 

石切丸哑然失笑，这倒是真的，神木是双人舞，有一段全靠一人不动，将另一名舞伴抛至空中随后接住，但即使这样，他也拿不准情况，今剑把手在他跟前挥了挥：“那个啊，其实我和岩融跳的时候呢，岩融太小心我了，每次把我扔出去的时候，总是忘记动作拼命想牢牢地接住我——可是这样，就根本没办法练习了嘛！”

 

“练习的时候，本来就该在地上铺好被子一类的东西吧？岩融那是怕你摔着啊。”石切丸倒是能懂，蹲下来摸着今剑的头，然而今剑失望的欸了一声道：“可是，这样的话怎么都没法练习了啊，而且明明我是可以做到的，还要表演给好多人看呢。”

 

也是，如果是要公开表演，岩融再紧张今剑，还是要叫他学完这首曲子，今剑伸出手来：“石切丸，你来抛吧，坐着抛都行哦！”

 

今剑怕是偷偷跑过来的，他算是石切丸的家族中辈分十分高的老人的老来得子，因此众人也颇为喜爱的惯着他，想到这里，石切丸便道：“好好……我去拿被子铺在院子里，你晚点儿要是让岩融知道了，还不知道会被怎么说呢。”

 

“哇——！”今剑欢呼起来，然而突然旁边的门开了，青江探出脑袋来：“……别让石切丸跳。”

 

石切丸被青江这么一搅，第一反应是：“你怎么出……”

 

“咦？青江在这儿啊？”今剑有点儿意外的望着青江，青江也尴尬的笑笑，倒是换好了衣服干脆从屋里面出来了：“……别让石切丸跳，他已经不跳舞了。”

 

“欸，青江你还在生石切丸的气吗？”

 

青江顶着石切丸的瞪视坐过去，正色道：“我不是生他的气，一来他的身体条件已经不能跳舞，二来这些都是陈年旧事了，过去的便让他过去吧。”

 

“过去的便让他过去，那你又是急着要跳兰……要证明什么呢？自相矛盾啊青江。”

 

万万没料到会被石切丸呛了声，青江惊呆，不过很快眉头一皱：“别人贬你，我是忍不了的，所以我要向他们证明你的实力，但是平日里没有提起的必要，也没有勉强你的必要，有什么矛盾的？”

 

“你这是又想让我教，又想叫我不动弹？”

“我这是让你教完了之后，就不用再动弹了！再有什么事都我来挡着，我可是把你的功夫都学了去的学生——就差一首了不是吗？”

 

“你俩究竟在吵架还是在开玩笑啊？”今剑在旁边看着都有些糊涂，虽说这两人的表情一如既往的箭弩拔张，但是又感觉不是那种针锋相对的感觉。石切丸深呼吸了一口气，他吵不过青江，克制着自己把青江按到墙上冲他吼的冲动。青江见他不说话，便道：“《神木》我也会跳，别让石切丸示范。”

 

“脚不用动的也不行吗？”今剑有点失望，不过还是摆了摆手：“好吧，好吧，那就青江来吧，我不想去找小狐丸，他一定会告诉岩融的。”

 

青江便甩了甩胳膊，试着去抱今剑：“那来让我试试你有多重……”还没有将今剑抱离地面，突然青江感觉到自己的双脚离了地，让他吓了一大跳，呃了一声回过头，看见是石切丸架住了他，直接把他抱了起来。

 

“你干什么？”青江大惊。

 

“干什么？检查你《神木》学的如何啊，这一段教的时候我记得拜托小狐丸来扔你吧？现在我来扔。”

 

“石切丸！”青江这下真的怒了：“我不是说……”

 

“我愿意跳，你为什么阻拦我？”

 

今剑就算只是个孩子，也感觉到事情超出控制，一声不吭老老实实的坐在廊上，然后等了没一会儿，第一次听见这两人吵得这么激烈。

 

呜哇……他还是偷跑过来的呢，他们这声音肯定把旁边的人都惊动了，估计待会儿就会把自己带回去吧？今剑捣着耳朵烦恼的想。

 

石切丸真的是力气很大，青江被他这样抓着，除了破口大骂以外根本一点挣扎的成效都没看见，石切丸刚开始还厉声回他几句，到后面一声不吭了，单手就将青江制住，活动了一下手腕：“绷紧，如果不绷紧，待会儿会很危险。”

 

“谁要和你跳？！放手……！石切丸！”

 

青江感觉到自己腾了空，石切丸将他扔的比想象的都高，他整个人都几乎飞过了房顶，都有些惊呆了。他没想过石切丸的力气居然大到这个地步——然后他开始下坠，石切丸伸出手厉喝道：“把你的手伸出来！”

 

是《神木》的动作，不伸出手的话青江肯定会砸到地上去，无奈，他只好伸出了手并绷紧了身体，石切丸抓住他的双手顺势一甩，他再次被甩上天空，这下是因为甩的方法的缘故，他被迫在空中顺势翻了一圈，又落下来——石切丸往前走了几步，将他接进怀里。青江一碰到他赶紧往地上窜：“这有什么意思你快住手……”话音未落又上了天，他抛青江简直和玩儿似的，丝毫看不出有哪里勉强。

 

青江心里恼火归恼火，然而他无法否认的是，每次下落他看到的石切丸的姿态，都与他心目中理想的姿态简直毫无差别——石切丸毕竟是首席，不过他半点没有欣赏美的心力。他被当个球一样的抛，院子外头不少人吃惊的望着青江时隐时现在墙头，石切丸见他不动作，道：“你不是会吗？为什么不做？”

 

“不和你跳。”青江撂下一句，拒绝动弹，石切丸的愤怒就是下一回将他抛到更高：“那看来还需要练习啊？我来陪你练习，看看练到什么时候你会了。”

 

——他还没完了？青江在空中咬紧了牙扭过了头，他倒要看这是石切丸的胳膊先没力气还是自己先被晃晕，这么一看旁边倒是有点儿吓到他：不知不觉已经很多人看着了。

 

在这种情况下被围观实在是太尴尬了。青江并不高兴，视线慢慢扫过四周，神舞队的人，惊呆的小狐丸和岩融，学员区的人，拼命往前面挤的歌仙，还有其他一些杂工——动静这么大吗？怎么来了这么多人？他又降落被抛起了一次，这次，他听到一个声音：

 

“青江君！我要把这个羞辱你的家伙……我要把他……”

 

青江扭头去找声音的来源，然而刚看到，他的瞳孔就猛地缩紧了。

 

不是他想的剑非，而是朔幸，朔幸在一处房顶上隐隐约约的露出了一点脑袋，然后青江看到他举起了一块石头。

 

《神木》这一曲，作为底座的舞者是不需要动的，而青江只要一到空中——朔幸开始瞄准。

 

“石切丸……石切丸！快放下我！快走！快走！”

 

“为什么？嗯？告诉我理由啊？”

 

“都是我的错，我错了我错了，我求你快走啊……快走啊！！有人要砸你啊！朔幸你给我放下那块石头！！石切丸……！？”

 

等他将话几乎是连喊带吼的说出来，朔幸已经从屋顶上将那块石头狠狠的对着石切丸砸了过去。

 

那真的是很大的一块石头，而且可以看出是特意削过棱角的，青江不知道对方预谋了多久，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拖着石头爬到那里去的，他在空中胡乱的扑腾着，然而石头已经飞了过来。

 

他一咬牙，蜷起身体然后强行把自己的方向掰了过来，接着踩着石切丸的肩膀猛地撞过去。

 

“……青江！”

 

“谁在那里！？！”“什么？大伙，那里有个人！！”……

 

青江感觉自己咚的撞到了，身上一痛，反倒是安心了，石头被他这么一撞立刻掉下去——青江也掉了下去，他这个姿势还算是脚着地的，然而两脚一阵剧痛，啊的痛呼了一声，直接跪倒下去，肩膀也痛得慌，然而比起脚掌上那种几乎要裂开一般的酸裂感都是小意思，他呲牙咧嘴的去看，先是看到了石切丸着急的冲了过来，今剑也在旁边吓到了，从廊上鞋也不穿的奔过来。

 

“青江……！青江！”

 

青江第一反应竟然是把脚缩回了袴里面逞强：“……哈，不是都叫你快点躲开了吗？！你又不能动，所以说一开始跳什么舞啊？你跳……”

 

他被猛地抱住了，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间，然后就被石切丸打横抱起来，小狐丸这下已经窜到了石切丸他们院子的门口拍着门：“石切丸？！青江？！你们没事吧？！”

 

“喊大夫！”

 

青江看见自己的脚在啪嗒啪嗒往下滴血，竟然一时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不，我觉得我过一会儿就好了……”“闭嘴！”

 

“我……我凭什么闭嘴啊？这说起来还不是你要突然跳《神木》……”青江一边被扛进房间剥开衣服露出大片的淤青和拉伤一条口子的脚，然而石切丸除了重复着让他闭嘴，仿佛什么也说不出来似的，低下头将脑袋埋进他的膝盖。

 

“我……我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对不起。”

 

小狐丸赶忙吩咐了喊大夫走过来，看到便是着急忙慌不停互相道歉的他俩，简直失笑。

 

“……你们是笨蛋吗？”

 

朔幸平时毫无存在感，也不声不响，谁也没想到这样一个人会做出这样的事儿来。而闹得这么大了，石切丸才将之前也被砸的事情说了出来，小狐丸险些没被他给惊道：“我说石切丸，你当人人都是青江只有嘴皮子硬啊？”

 

石切丸无奈道：“我并没有要袒护包庇谁的意思，我只是觉得没必要为了这事情惊动你们还有学员那边的教头……青江，再把身体侧过来一些。”

 

青江抬起脑袋，原本靠在石切丸的左边颈窝，现在靠到右边去，似乎是在想心事一般的不声不响，石切丸将药油倒在手上，仔仔细细的给他揉散肩膀上的淤血，同时对小狐丸道：“那么，这次问了原因吗？”

 

“自然是问了，你知道这小子把你想成什么十恶不赦的人了吗？”

 

离刚刚惊天动地的这事儿也过了有一小段时间，石切丸和青江都在情绪激动的当口，还是小狐丸给他俩都拦着点，然后才叫了大夫来，一边给青江疗伤包扎，一边问了事情前前后后的原委，青江倒是老实坦白，包括连他喜欢上石切丸的事，还有争吵的理由，似乎是屏着一口气似的都给倒了出来。石切丸虽然无奈，但是更揪心于青江的情况，也不置可否，只是视线粘在人家大夫处理的动作上——脚没什么事，但一时半会儿别说训练，走路怕是都不成了。

 

这下青江更有理由，听完结果便连着问石切丸他能否留宿在这里——石切丸爽快答应，然后冷静下来了，便感到自己到底还是太冲动了，不过看青江似乎也有懊悔的模样，他更是心里难过，只觉得无力，青江当着众人的面挨过来，他也没这个心力叫他去一边休息，而是顺势就将青江抱住了。

 

神舞队的人算是被吓呆了大半，在今天之前，大半的人都以为青江与石切丸水火不容，现在这种困惑他们全用在了去抓那个砸伤青江的人身上，朔幸根本没跑出几步就被逮住了。

 

“哦？他说什么？”

 

“他老认为你就是故意挑庶民的学员的刺，说你对青江也是，其他的学员也是，然后便积怨颇深……说什么都听不进去，然后，青江，你是不是和他说了什么？”

 

“我昨天打探线索的时候有去问过他们，我以为是剑非，没料到是他，我没给他很多的注意力。”

 

“唔，他说如果是青江的话，完全能够证明庶民的孩子也能做的比他们好，那样的话，石切丸根本就是个阻碍——然后看到你今天被扔来扔去他似乎受了刺激，觉得那是在杀鸡儆猴。”

 

“怎么处理他的？”

 

小狐丸耸了耸肩：“无论如何，这是不能留了，领了罚，现在已经赶出去了吧。”

 

青江和石切丸都没对这个决定表示什么异议，小狐丸看了他俩一眼，道：“所以你们现在这关系是？”

 

“……”石切丸虽然想说没关系，但是思极自己已经将青江似乎照顾的过分了，偏偏又不想收敛，也就因此毫无底气这么说。青江指了指自己一肩膀的药油：“小狐丸前辈，我知道肯定现在有一大堆人等在门外来嘘寒问暖，但能过一天吗？能吗？”

 

“嗯，你们休息吧。学员里面竟然闹出这种事情，也实在是需要警戒，其实我在想，你们要不要进宫去？去三日月那边？”

 

石切丸顿了一下，道：“需要警戒到那个地步吗？”

 

小狐丸无奈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老实说，情况比你们想的还要惨，因为那个叫朔……朔什么？反正因为那个小子，平常根本不像是做出这种事的人，大半人都不信是他做的，他们都在让青江和你过去说个清楚。”

 

青江咬了咬牙，抬起头：“说就说……”石切丸一把将他按了回去：“我明白了，还不知道学员里面会不会有和他一样想法的人是吗？”

 

青江的拳头攥紧了。

 

“是啊，所以你们这个时候可千万别再吵架，刺激那些人的情绪了，神舞队这边的人我还能劝劝，学员那边都是交了学费进来的，一半也得算是生人，我们可真控制不住。”

 

“……我明白了，那要去宫里的话，就去吧，我去给三日月写信。”

 

“信已经托人去送了，你们要带谁去吗？青江，我记得前几天三日月还写信来说谢谢你送去的那几个下人，你要不要干脆把他们拨回来？石切丸你呢？你以前去都只是暂住，现在可不知道要住多久，宫里可不是神社，地方可不小哦？”

 

“不必，不必。”石切丸摇了摇头，青江也表示不需要，两人老老实实的坐着挨在一块儿，青江沉默了一会儿道：“我觉得我如果当初不是那个态度的话……”

 

石切丸轻轻捂住了他的嘴。

 

“呃……好吧，虽然你们俩总是很让我意外，不过事情竟然会变成这样，你俩还是好好去说说吧。”

 

从神社到宫中要的时间不久，除去需要报备的时间，三日月那边已经准备好了迎接，马车载着他俩等在宫殿的偏门，马车的空间一共就这么点大，青江赤着脚，基本是半躺在石切丸的怀里，他俩一声不吭了一路了，但是停下来还不说话，未免就有点太尴尬了。

 

“……青江。”

“嗯。”

“我……你问我怎么想的，我很在意你，但是我真的觉得我的话，于你的未来并没有半点好处。”

“啊……我、我挺高兴的？”

“嗯？呃……哦……”

 

谈话完全进行不下去，没几句又沉默了，青江的视线游移，这回换他先开口：“我呢……我不想让你跳舞是因为……你跳的时候很开心但是……呃但是……你那之后就会露出很……很寂寞的表情吧。”

 

“这……这样啊？”

“我不是故意想和你吵架的。”

“我也不是故意……我只是太生气了，也想让你知道如果有人说不听，是怎么样的感觉。”

 

青江一下子笑出来：“真是糟糕的感觉。”

 

“……嗯，我也这么觉得，我也才发现不听劝也是很难受的。我只是想……想让你好好的，看你受伤的时候，我很难过。”

 

青江侧过头抬起脸，轻轻的亲着石切丸的面颊，石切丸顿了一下，虽然没有回应，但是也没有避开，道：“青江，等等，这个真的，你适合更好的……”

 

“石切丸，我家里曾经是贵族，还是大官，后来惹了天皇——上两代的，然后被贬，现在我过着庶民的日子，却被无聊的期待着还能研习六艺，然后再次进宫。我没有兴趣，所以我宁愿跳舞去——当神职一开始就是我的目的，我没有想过要什么名誉。”

 

“这样吗？可是你看起来不是被迫选择舞蹈的……”

“是，因为我接触了才发现很喜欢，能进来这里，我真的很高兴，我哪里也不想去，也不想找什么姬君联姻。”

 

石切丸发觉，青江似乎在探身探的越发往前来。

 

“……所以对我来说，你是最好的了。”

 

石切丸感觉到他柔软的嘴唇试探的亲吻上来的时候，想起了小时候的事。

 

那时候今剑还没出生，他们兄弟四个跑去厨房偷吃点心，然后在一边发现了一笼兔子，大约是中午要变成一锅肉的兔子。但是由于太可爱了的缘故，小狐丸撬开了笼子，然后三日月把兔子抓出来一人一只的发，说玩好了再放回去。

 

然而发到他的时候，他虽然很喜欢，但总也不敢接。

 

“啊……不该拿吧？虽然很可爱，但是会被宗近先生骂的哦？而且我也不会照顾兔子啊？怎么办啊？”

 

三日月一把将兔子塞进他的怀里：“喜欢就抱着嘛。“

 

他依旧记得很清楚，那种小心翼翼的捧着一个活物的感觉，兔子在他手掌心里微微的动着，用胡须轻轻探量着周围的情况，然后试探的在他手心里换了个姿势趴着。小狐丸他们早就已经拔了草叶开始喂起了兔子玩儿，他却连动都不敢动。

 

是我的。

 

是……我的。

 

青江感觉到了回应，反倒惊讶的瞪大了眼睛，马车外面传来了放行的声音，然后车夫驱动着车动了起来，石切丸倒吸了一口凉气——青江因为突然颠簸的马车而不小心咬破了他的嘴唇，青江一下子啊了一声，慌忙看了看，然后又凑上去，轻柔的吮吸着。

 

“疼吗？疼吗？你……”

 

他被整个拢在石切丸的怀里，唇瓣温柔的相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