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狼

唔，首先说一声，因为很明显我不是古文化的研究者，加之文章架空，显然写到了自己不了解的部分就只好捏造，所以请大家千万不要被我文章里的背景设定之类的误导，感谢评论指出虾夷这时候都没有成国的问题，请把文中的使团当作架空产物来理解，类似的历史背景同样也请以细致的考据和科普为准。

——————————————————

第十五章

或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当晚青江存着心思非得见见那个男人不可，抱着新拿到的舞谱睡下。倒也如他所愿，梦境之中逐渐看见消瘦苍白的男子身着戏装坐在他的对面，这回男子的脸上带着兰陵王的鬼面，面具下面有蝴蝶隐约扑扇着翅膀。

青江一时间没说话，只是仔细的打量着他，他身上的戏服和自己在左卫门大人家看到的那套没什么两样，甚至更加光鲜亮丽，盔甲片片闪耀着眩目的光芒，说是黄金打造的青江也信，他俩和坐在后台似的，相坐两无言，外面有起哄般的欢呼声，几乎把还弹奏着丝竹的数人的声响都给压下去，无疑这种失礼的举动是很叫人讨厌的。

而那个男人见青江不开口，倒是先没有耐心了似的：”你不是来找我的吗？“

青江心想这样可就好沟通不少，便道：”那你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

”理由已然不重要了——你会死，这我知道。“

青江不怒反笑，在一边的矮桌上撑住脑袋，手指轻轻扣着桌面：”兰陵王的诅咒？你为何不揭下面具与我看看？敢问尊姓大名？“

对方不答话，一张嘴，嘴里源源不断的扑棱出蝴蝶来，状貌实在是可怖，青江却没有移开眼睛。

”你不想让我跳。“他盯着这人鬼面后面的眼睛，看出那眼睛颜色同自己一样有所不同，只不过这个人的双瞳是蓝绿异色，那人嗤笑一声，发出的声音带着十足的嘲讽意味，就和青江时断时续听到的那个声音一样：”不，现在这世上，我看中的舞者就是你，我当然要把这支舞托付于你——更何况，一开始来追寻这支舞的不是你吗？“

这个人的眼睛和他说的话完全不是一回事，他的眼神透露着警告和悲伤的意味，言语带笑音，青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不过他不敢露怯，半掩着脸同样笑道：”那么，为什么又要杀掉我？不是要我跳完这支舞吗？“

对方狞笑起来，然后突然掀开一边的帘子，走到了台上。青江立刻追了出去，然后又看见下面密密麻麻的兵士围在台边，那个男人一挥手，向青江展示着这一切，很令他自豪似的：”因为美的东西，我不仅要看，我还要分与我的同伴们！“

……然后就一个接一个的杀？青江有点儿眉目了，眼前这个穿着兰陵王戏服的人身体里莫不是有两个人？不过本来就是鬼怪之事，多奇怪也不能教他觉得异常了。他倒是鼓起了勇气，迎上去几步：”照你这么说，之前的舞者都是被你抢去分给他们了？“

”这世间一切美好的东西，都是我的！我们的！“

似乎是不能沟通了。青江没问出名字来，也没看到真身，一切能辨明眼前人身份的东西都模糊不堪，叫人难以捉摸。不过已经说上话了，实在是有太大的进步，让他已经有些喜出望外，索性想着他不肯露出来，自己何不迎上去：”哦呀哦呀？那么，倒是叫我知道我是要跳给谁看呀——“

他还真摸到了这人的鬼面，哪知道那人的声调突然变了一个，变成一声怒喝：”滚！还想活命，就呆在你的神社里，呆在那些神官的旁边！“

青江一愣。

那对蓝绿色的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焰一样：”我不想再杀了……我……“

青江立刻问道：”你是谁？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你——“

他被一拳头揍得向后飞出去，然后一下子冷汗涔涔的醒来，在深夜喘着粗气，然后发现自己连被窝都没钻进去，抱着舞谱伏在石切丸身上就睡着了。照顾石切丸而端来的热水都早已凉掉，脸上还残留着那种疼痛，他抹了一把脸，长呼出一口气来。

太可惜了，太可惜了，他要是能再多说几句，就能拿到什么实质性的消息了吧？

他放下舞谱，直接拿凉水擦了一把脸，然后把水倒掉，回到石切丸边上来。虽说是睡了，他却和感觉熬夜了一样疲惫，眼下脑袋昏昏沉沉，不敢妄动，老老实实的脱了衣服缩进石切丸旁边。

石切丸同样睡得不安稳，梦中也紧蹙着眉头，青江伸手帮他揉，揉到他舒展开来，才放心的呼出一口气。

第二天，他俩起来，明明都睡了一晚，却互相顶了个黑眼圈。石切丸有点儿头痛，却无奈的帮青江擦着脸：”我就知道你没看上去的那么冷静，睡不着吗？睡不着为什么不喊醒我，我起码能陪着你……“

青江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完全松着力气，脑袋靠石切丸的手撑着：”唔……总不能叫你一个人为了我急得心慌意乱，我昨夜——“

他想了想，略去了自己是抱着舞谱才能做梦的前提：”又梦到那个人了。“

”那个人？他又对你做什么了？“这让石切丸一下子紧张起来，青江赶紧摆了摆手：”不不不，虽说是遇见了，但感觉没有什么重要的消息，也有可能是我自己没有感觉出来，过一会儿我讲给你还有三日月前辈听，在那之前我……我先要出去一趟。“

”去哪里？我陪你。“

”放心，不出神社，就是去问个事情。“

可是三日月去了宫里，一时半会儿没有回来的迹象。不断有人从宫中带一些书籍之类的回到神社里面来。而青江甫一进学员宿舍那片，就被人瞧见了，然后一群人纷纷围上来：”青江！“”这不是青江吗？“”啊呀好久不见啊青江……“

青江无心应对，含糊的答了几句，拨开人群往自己那房跑，推开一看歌仙倒还是老样子，因为本来也有通信的缘故，歌仙并不意外他这么出现：”青江？闲下来了吗？咦……怎么看上去还是急匆匆的。“

青江张嘴想把事儿告诉他，想了想似乎又是没有这个必要，便干笑了两声坐过去：“其实……今天是来问你问题的。”

歌仙放下笔摇了摇头：“大忙人哟。”但还是耐着性子转过身来：“你要问什么？”

“你有没有听过某个怪谈，是有关战场的，在军营里面摆台设舞的那种……我知道你看的各种杂书多，姑且来问问。”

歌仙奇道：“你在宫里什么书看不到，何来问我？”

青江一摊手：“这不是你知我知，兼定大少爷除了看正派书籍，草子野书也没少看嘛。”

歌仙哑口无言，甚至可以说，他和青江一开始会成为室友也是拜这个不大不小的把柄所赐。眼下他捏了捏眉心骂了句不风雅，探身过去：“你为什么这么问？托人捎来的信上可没有什么迹象，你人也是，和石切丸他们一道突然就回来了，连通报的人都来不及赶来。”

青江只是笑，笑了一会儿，笑不下去了。

“好吧……最开始的确是想，也没有这个必要告知你给你随便增添烦恼，不过确实是事出突然，你要是对这样的怪谈有所印象可一定要告诉我。”

歌仙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倒也体贴的不再过问下去，点点头重新拿起笔蘸了墨：“好，回头我帮你翻翻那些，急用吗？”

“倒也不算……太急吧，只是也是希望尽早。“

歌仙点了点头：”也是，等到了大祭，你肯定成天不得空，到时候我便是想把事情告诉你都没法。“

青江眨了眨眼睛：”……大祭？“

歌仙一看青江的表情，就知道青江这是什么也不知道，无奈的摇了摇头：”你这人……神社的大祭啊！这儿首先可是三条神社啊，你都在想什么呢！“

啊呀，这日子可是完全被青江忘了。不如说这是青江遇到的第一个大祭，每年入秋都会在秋收之前先举行大祭的事儿他是知道的，不过没人通知他，离大祭只有一个月的时间，想来也是不需要他准备舞蹈。他正想着呢，外面传来了通报声：”——三日月大人回来了！“

青江一听，这正等着呢，赶紧和歌仙挥别又急匆匆的跑出去了，然而赶到前门，他第一次比石切丸的速度要慢——石切丸已经在那里和三日月交谈了，三日月看上去笑意盈盈的，石切丸的表情也终于褪去了那丝凝重，青江还没过去就断定估计是个好消息，哪知道还没开口，先听见三日月笑眯眯的道：”青江君，恭喜你哦？“

青江没反应过来，石切丸已经露出一个微笑，将似乎也是刚刚拿到的一小本任状递给青江。

他一头雾水的接过来，解开上面的系带，同时三日月还在一边说：”本来今天趁早去帮你说一句，好在天皇本来也就没真的多在乎那群虾夷人的话，想看舞蹈是真，我和他说大祭在近，神社上上下下都不得空的要准备，一时半会实在是难以匀出人手练其他的舞蹈，然后立刻就说通了，一下子把日子拖到了大祭后面，讲不定能直接拖掉也说不定。而且这还提醒了天皇，顺带给了你委任令。“

青江展开了任状，然后瞪大了眼睛。

他终于要有一个正式的神职了。

”提前欢迎你加入三条神社了，青江君。“

这确实是好消息，青江都被这情绪给感染了，石切丸望着他笑，只是还不放心般的问了一句：”能直接拖着拖着将这事推脱掉吗？能推掉就太好了，最好是能拖掉那支舞。“

三日月道：”这次估计不是什么大问题，不过，可别怪我扫你的兴，石切丸。“他的笑容收了起来：”这次和你那次又有不同，青江君的这次，可是清楚的知道有什么作祟，我怕不罢休的是对方，虽然杀身之祸暂时躲过，可是这回可真的是后患无穷了。“

石切丸点点头：”你说的不错……不止青江，我还与这东西也有些私怨，加之之前在这支舞上葬送了性命的舞者，这次我确实没有罢休之意，非得解决这个不可。“

青江都不知道在自己走开的那段时间石切丸心里下了什么决定，只是瞧着石切丸的侧脸难得的看呆了一般。小狐丸这会儿从后面迎出来了，一出来就听见石切丸的话，忍不住笑着道：”哦哟哦哟，这可真是，感觉好像还是石切丸年轻那会儿，也是豪气万千的要去攻克这个诅咒呢。这可真怀念啊。“

石切丸有点儿尴尬：”那时候是无谋之勇，现在我可是好好的想过大概得怎么应对……“

三日月打断他：”得啦，即使真的躲不过，那也是年后的事了，在那之前我们是不是该先庆祝青江君获得了神职？“

青江一直在旁边就听着，话题突然到他身上来，他一下拿着任状有点儿不好意思了。虽然这一步同样是他一直努力的目标，但是真的取得了还是让他一时间忘却烦恼，心里头就是高兴。石切丸啊了一声：”……你说的对，正好也给神社里头的人说一说这件事，然后青江，你正式住过来吧。神社里上次还发生了那样的事，虽说应当不会再有心思不纯的学生了，但是毕竟人员往来流动，说不准的事。“

”是呀，可以在石切丸边上给你腾间空房。“小狐丸道。

青江心里道我想要的可不是空房而是干脆住进石切丸的被窝——当然他也就是想想，没说出来，还是就是只是笑。三日月也接道：“是呀！我也是这么想的，不愧是小狐，和我想到一块儿了，不过我觉得大概不仅要把房间搬到这边来，还得亮亮相才行。”

这青江就不太懂了，不过看这节奏，三日月显然还没说完：“大祭的时候，青江君来作为新人神官，担当一部分的神舞吧？”

石切丸和青江俱是一愣，石切丸道：“三日月，这部分的我还没有详细的教他，虽然他的底子完全可以，不过初次跳神舞就是大祭，会不会太冒险？”

三日月还真问青江：“冒险吗？”

青江看了一眼石切丸：“放心点我呀，这不还能拜托石——切——老——师教我吗？”

石切丸稍微想了想，倒也爽快的答应了。三日月笑了笑：“那你们便暂时不要太留心于兰陵王舞曲那件事，青江，你在大祭上可得好好出个彩，我便把不好听的话先说在前面，也是让你放心，因为你是庶民一路努力上来的，这一下拿到官职，得比常人更为努力才能堵住别人的嘴。也是叫他们看看，为什么最后被留下的是你，不是他们。”

“嗯，我明白。”

“要证明自己的话，不跳这一支吗？这一支——”

青江斜过视线，瞥了瞥旁边，果然蝴蝶又在飞了。他现在也差不多习惯了，微微叹了口气，甚至还有心力自嘲一声：”看来无论是人还是非人对我都这么热情呢……“哪知道他话音刚落，突然感觉脑袋被狠狠拍了一下，然后有人破口大骂：”你这个不知深浅的……“

话没说完，青江一抬头，眼前谁也没有，只有他被揍得很痛的脑袋，困惑的望着四周。石切丸注意到了，问了句怎么了，青江低声嘟哝了一句：”脑袋疼。“

石切丸帮他揉着，然后拉起他的手：”走吧，我带你回去挑挑准备的曲目。“

他还没把梦境的详细细节和石切丸说呢，刚刚又听见了那个男人的声音，倒是提醒了他。想着回房就说，然而这次一拉开石切丸的房间门，他一愣。

兰陵王的鬼面摆在房间的正中央，仿佛要提醒他，自己还顽固的存在着一样。

——————————————————以下小贴士涉及剧透，谨慎阅读————————————

【坑宗三的那个将军，架空的，所以名字也是随便乱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