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狼

第六章·神社的黄昏

“同学们，既然我们在讨论哲学，那么今天的话题是死亡。请问大家对死亡都有什么看法呢？”

 

唔，好冷。

 

异常的，不属于活物的尴尬柔软，冰冷的感觉，还有痛哭，他感觉自己好像被人抱住了似的，烫的几乎吓人的液体滴落在他的脸上。

混乱不堪的梦境里，青江蜷紧了身体，但还是冷。并且那种阴冷的感觉越来越浸透过来，叫他越来越不舒服，他的脸逐渐感觉到了风的温度，然后梦境终于慢慢淡下去，他有点儿清醒过来。

 

困得稍微缩了缩，青江感觉到有冰凉的液体落在脸上。这让他迷茫的睁开了眼睛，接着愣住了。

 

……这是，哪里？

 

天气阴沉沉的，刚刚给他带来凉意的好像是雨，而他躺在一个寂静无人的小道边上的长椅上，愣愣的望着周围。

 

咦？青江眨了眨眼睛，接着慢慢翻坐起来，不可思议的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接着抹了一把脸上落到的雨水，活动了一下身体。

 

怎么会睡在室外呢？还居然在下雨……说起来这里是哪里呢？他怎么就突然……咦？之前在干什么呢？呃……？

 

青江发现自己不太对，比如，他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自己是为什么突然会睡在这种地方的了，这之前的事他即使想去回忆，都好像雾蒙蒙的没有一点头绪。现在几点，星期几，不对，今天是几月几日，我在哪里？

 

这些问题都不知道，实在是太奇怪了，他一时间没从这张长椅上离开，撑着脑袋皱起了眉头。这种事情都想不起来的话，青江只能想到是他的脑袋产生了一点混乱，可是好奇怪，他同样也没有什么撞到脑袋的记忆，正当他想拼尽全力想起点什么的时候，头却剧烈的痛起来。

 

……喂喂，不是吧？这种头痛几乎像是故意打断他的探寻一样，顿时就让他无法忍耐的抱住了头，本想等这阵疼痛过去，结果却痛的越来越厉害了，牙都不自觉地咬紧了，本来圆睁着的双眼也忍不住闭上，痛的他几乎在黑暗中看到了五彩斑斓的色彩。

 

无数的人影走来走去，哭泣的声音，黑色的影子。

 

然后他感到脑袋里和有什么东西断了一样，再次短暂的昏了过去。

 

他看到一支握着笔的手，在写着模糊不清的问题的白纸上慢慢的写下一个词。

“后悔。”

 

等再醒的时候，青江总算不头痛了，只是倒霉的发现这下淋雨淋得更爽，浑身湿透，狼狈万分，虽然还是想不起来第一次晕过去之前的事，但是这第二次昏过去前后的事倒是记得了，梦里的画面光怪陆离看上去很像他脑袋有问题出了的幻觉，不过这一个时刻青江只是在后悔——啊，为什么第一次醒来的时候就不能起码去个屋檐下面想呢？

 

好在他避开了想了想别的，银行卡密码，记得，家的位置，记得，接下来有没有课……这种事等到他明白现在几点了再说。对了，还有这里是哪里呢？他站起来四处走了一圈，同时在自己外套口袋里摸了摸，摸出手机来想打电话出去，结果却发现怎么也开不了机了。

 

竟然没电了吗？那也只好作罢。他所在的地方是一条挺长的石子铺的路，道旁栽着一排树，但是前前后后都没人，从自己晕到现在估计都没有一个人来的地方，究竟得多荒凉……他的心沉下去不少，回去学校的时候都不知道几点……他顺着路一路往前走，然后在拐角处愣了一下。

 

他看到了远处的手水舍和绘马架子。

 

四周依旧一个人也没有，而他看着这两样东西还有旁边紧闭的大门愣住了。

 

……我竟然在神社吗？

 

D大是D市的地标性建筑，因为建设的时候就是以教育为主，所以D大一所大学就大的离谱，而学校以外的建筑除了基础设施以外，数的上来的就是这所神社了。青江转了两圈，发现就是学校旁边的那个神社，只不过这个神社现在大门紧闭着，竟然一个人都没有。青江本想出去，最后发现他除了翻墙竟然别无选择。

 

冒雨翻墙实在是危险的很，他没法，只好把奉纳箱拖过来垫脚才好容易爬了上去，墙这么高，他坐在滑溜溜的墙头上无奈的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他是遇到绑匪了？绑匪把他打到失忆了之后扔了进来？那为什么他好好的躺在长椅上呢？绑匪发善心不成？无论如何也没法解释，他从墙另一边跳下来，两脚都跳的痛的发麻，把被雨水完全濡湿的刘海全部往后一捋，索性把整张脸都露出来，然后才松了一口气。

 

先回去看看吧……回家一趟还是……

 

他刚走出一步，突然不自觉的浮现出一个坏笑来，他有点想去一趟文学院，这么湿淋淋的，即使石切丸再想避嫌，估计也会让他进去，然后给他泡茶，再想办法带他去换衣服——青江一想到石切丸认真的皱着眉头烦恼的样子就觉得乐了。神社附近有一个车站的，青江摸了摸口袋里，钱还在，够他坐车回去了也说不定。

 

这趟车应当会经过栗清的馒头店的来着……呃？上次石切丸说他要吃甜馅还是咸馅来着？冒着雨冲到站台的旁边，他甩了甩身上的水，然后侧头去对时刻表。结果在金属的时刻表旁边的栏杆上，他看到了让他一惊的东西。

 

“眼睛……”

 

他愣愣的看着自己露出的右眼，眨了眨眼睛，不痛不痒的，但是那里面的鲜红色实在是太过鲜艳，他险些以为自己得了什么病，捂住左眼，单单用右眼看出去，世界没什么改变。他又凑近了去看，变得鲜红的瞳孔有点吓人。

 

正在端详的时候，公交来了，青江急忙又把湿淋淋的刘海放下来，投了币，找了最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

 

太奇怪了……太奇怪了。从他醒来开始，到现在，还没有一件事是他能够想明白的，公交上倒是有人了，有些老太太和老人在边上，看见青江浑身湿淋淋的，有个老太太与他搭话了：“没有带雨伞吗？小伙子？”

 

“啊？啊……是的，不过我很快就要回去了，谢谢关心。”青江不自然的半闭着右眼，有点怕被别人发现，好在老太太似乎没在意，哦的表示了一声，接着道：“看你这个样子，我还以为外面的雨突然大了，实在是担心呢。”

“您放心，雨不大。”青江随便接了一句，想了想，突然反应过来，微笑着问道：“那个，我可以知道现在几点，星期几吗？”

 

“欸？我想想啊……星期五的……几点呢？刚刚还是4点，现在应该已经过去蛮久了吧。”

 

那就是差不多黄昏。青江明白过来，星期五，他下午没有课，算是松了一口气。老太太又道：“小伙子是从神社的方向过来的吗？”

“是的，啊，对了，神社今天休假吗？”

“小伙子不是本地人吧？”老太太发出了然的笑声：“想去逛逛的话走错了也是难免，那个神社两个星期之前因为里面的神官大人有事，所以关掉了呢。”

 

“欸？这样吗……？”青江心里的疑虑更深了一分，这样一来，就是他在一个已经关掉的神社里面记忆缺失的醒过来。老太太似乎也挺乐意在这样一趟车上与青江聊聊天，慢慢的从包里翻出了表：“我给你看看精确的时间哦，现在是……欸，小伙子，我眼睛不太好，你自己看行吗？最小的是年份，下面的表盘是时间。”

 

“哦哦，好的，谢谢老婆婆。”青江凑上去看，时间是5点10分，现在赶回去还能赶在学生会的人都散了之前，然后年份……

 

“老婆婆。”青江指着表盘道：“你的表盘是不是哪里不对？年份快了五年哦。”

 

“咦？”老太太愣了一下，眯起眼睛仔细看：“2205……没错呀？老花眼又严重了吗……”

 

青江也是一愣。

 

“老婆婆，您刚刚说……”

“小伙子，2205年没错呀？”

 

青江不说话了，然而他的震惊根本掩盖不住，一个想法开始在他心中升腾起来，即使听上去万分的不可信，但还是不可避免的出现在他的眼前。

 

他所在的D市……还是他熟悉的那个D市？

 

如果说刚刚还因为头痛而对回忆过去的事有些倦懒，现在再想不起什么来可是要出事了。他不敢直接从记忆断片的地方开始想，而是往前缓和了一些，他能够想起来的就在不久之前的事情是文化祭。

 

文化祭那天，他亲了石切丸一口，然后也是忌惮他的怒火，先一步离开了，往后几天他又感冒又在打工，手受了烫伤，为了防止打工停下工资跟不上，他重新买了一副手套。然后就去了医院，然后……然后……

 

他立刻举起了手，手上光滑的很，丝毫没有什么烫伤的水泡。

 

“中央广场站，已经到了，请从中间车门……”

 

青江顿了一下，站了起来下了车。离到D大其实还有两站，但是他知道中央广场有个地方有钟。

 

不顾一个人在雨幕里面淋着有多么奇怪，他看着街边不认识的店铺，变化的雕塑，心中那个令人不安的推想越来越清晰了。

 

现在是，几几年？

 

他狂奔起来，绕过中央广场中心的大楼，然后气喘吁吁的站在巨大的电子屏幕之前，瞪大了眼睛。

 

2205年10月3日，下午5点27分。

 

而文化祭是在春天。

 

这世界上会有科幻类型的事发生吗？或者，干脆说，会有玄幻类型的事情发生吗？青江原本是不相信，不如说是懒得相信这些的。对他来说，手中的技术更多的意味着他能靠此有时候赚上不小的一笔，他没有在赚钱以外任何科研的兴趣，对鬼怪故事也不是那么感兴趣，对神明也就是觉得是一个宗教观念而已。

 

然而他抱着栗清的馒头袋子，跑遍了整个D大，发现他的痕迹已经完全不存在了之后，即使不信却也不敢不信了。他竟然在五年后，那么，记忆的断片里面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超出了他的认知的事。可是他现在谁也找不到，而他只有一个地方还没跑了。

 

他拎着好好封了口的馒头袋子，好像要给自己壮胆似的，仿佛拿着这个，他还能在这个地方找到石切丸，找到会室里面那群热热闹闹的人。

 

已经将近6点了，学生们都回宿舍了，整幢文学院的楼都灭了灯，静悄悄的。青江抹了一把身上的雨水，在门口尽量把自己晃得干了一些，才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

 

信箱的位置从右边换到了左边，原来信箱的位置多加了一块白板用来写注意事项。字迹并不认识，青江在信箱前看了看，他有石切丸的信箱钥匙，要不然以前也不能把吃的放进去。但是这回果然不出他所料，写着石切丸名字的柜子已经不存在了。

 

如果这真的是五年后，石切丸也确实早就该毕业了，那么……对于他们来说，自己是失踪了五年吗？还是说，这里会有另一个自己什么的……他不敢多想，匆匆扭过头拎着袋子上了楼，会室在二楼拐角的走廊深处，再楼上是文学院指导老师的办公室，青江一般不上去。二楼也没人了，青江摸出钥匙来，深呼吸了一口气，尝试着打开会室的门。

 

好在锁似乎是没换，他打开了门。

 

即使知道估计是这样，他还是站在风格迥异的会室里面，不知如何是好的发出一声苦笑。

 

角落里的沙发，随意放置的椅子，书架，一切都变了。学生的更新换代让会室的风格跟着也改变了。青江没开灯，即使知道这下一切都没有了，他还是忍不住走了进去。

 

啊啊。

 

这下，做什么好呢。

 

他轻轻伸手摸上那张会长的桌子，湿漉漉的手留下一些水痕。看了一会儿，崩溃般的狠狠砸了一下桌子，茫然的双手撑在那里，水从他发梢淌下来，没一会儿就在桌上滴了一滩。

 

外面走廊里传来脚步声，然而青江却懒得走了，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不知道自己的公寓在这样的五年后又会变成什么样子，从神社一路回来，他也有点累了。那个脚步声大概是下班的老师什么的吧……不过倒是渐渐的靠近了。

 

青江没力气说话，走向门口，把门关上了，哪知道这一下的声响却让那个老师似乎发觉了，外面的脚步声一停，然后青江听到远远的一个声音：“谁还在那里吗？”

 

……糟糕，这下怎么解释呢？青江一愣，然后脚步声拐了过来。

 

就说自己是借了钥匙来还钥匙的学生好了，反正……反正钱包里也还有学生证，虽然是五年前的，但是估计稍微顶一下不要紧。实在不行，撞开那个人再跑也是可以的。青江一步步的往后退着，那边那个声音又传过来了一遍：“会室里有人吗？”

 

钥匙插入了锁孔，青江觉得这个声音好像有点熟悉。

 

“我再问最后一遍，会室里有人吗？如果不回答而又被我发现的话，不好好说明的话可是要做好准备……”

 

糟糕、糟糕、糟糕。青江听出来那是谁了，然而听出来了却对现在的情况一点改善都没有，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应付现在的这个人，根本不知道——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不知道怎么应付五年以后的那个石切丸。

 

“前……前辈。”他既紧张又有点高兴，竟然比第一次见到石切丸的时候还要局促，以往的那些狡黠的应对都给忘光了，在暗下来的天色里面站得笔直的望着高大的男人。

 

对方的声音也一下子停下来了。

 

青江看不清石切丸的样子，但是他几乎可以确定这就是石切丸了，或者说，五年以后的石切丸……啊，是个彻彻底底的大人了呢。自己和他还有联系吗？还是说五年不见了，其实早就已经被石切丸忘记了呢？虽然对于自己来说那些事情才过了不久而已，但是现在这个情况，实在是，怎么办才好……

 

门口的男人一动都没动，然后慢慢的抬起了手，啪的一下打开了灯。

 

青江眯了眯眼睛，脑子一热，想起手中的馒头，急忙把袋子递过去，先僵硬的笑了笑：“我……我是给前辈带馒头来的哦！”

 

……真是最糟糕的第一句话了！青江自己都没想到居然会紧张成这样，差点没懵了，然而他一看石切丸，不由得两眼都直了，赞叹的望着他喜欢的人。

 

五年过去，石切丸好像确实是毕业了，因为是秋天了，他穿着长袖的薄毛衣，里面是一件衬衫，看上去比以往都要稳重，头发倒是没变化，好像更高了……青江也不知道身高是不是他的错觉，石切丸看起来震惊到了极点，也没伸手接那个袋子，就保持着让青江无法理解的表情，直直的盯着青江。

 

青江尴尬的不知道要把袋子塞过去还是拿回来，手放下了，呃了一声：“那个……”

“青江……？”

 

青江又是一愣，石切丸的声音好像在发抖。

“欸？嗯，是我……前辈，是我，笑面青江。那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不过我确实是本人没错，我是消失了五年吗？还是说我……我……前辈？！”

 

青江万万没料到石切丸的眼眶红了，被他吓了一大跳，赶紧走过去想给他擦，伸出手才想起自己湿漉漉的，急忙四处找纸巾，但是还没走出几步，突然被石切丸一把拉住，然后紧紧的搂进了怀里。

 

青江瞪大了眼睛。石切丸在抱他——他连想都没想过这种事会发生。但是这种几乎勒的他喘不过气来的力度，还有对方颤抖的气息，都让他手足无措起来，他完全是糊涂的，然而石切丸真的是他遇到的第一个，也是目前唯一一个熟人，他安慰了几句，自己的疲累也涌上来，心想这可是你抱上来的，那我这样可不……过分吧。

 

他伸出手臂，搂住了石切丸的脖颈，沉默的埋在对方的怀里，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没说话，青江的身体几乎被石切丸捂得暖和起来，馒头袋子则是早就掉在了地上。

 

为什么石切丸会是这个反应呢？到底发生了什么呢……？青江抱着他想，然后听到石切丸突然开了口，非常快，非常急促的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青江……是我没有发觉……真的对不起……对不起……”

 

青江更是一头雾水，拍了拍他的背：“前辈，你指什么？”

 

石切丸却又只是摇了摇头，不说话了。青江还想再问的时候，石切丸却突然发现了什么似的，皱着眉头急切的看着他：“你为什么身上这么冷？你等等，我让你暖和起来。”说完他扭头就走，青江不敢放走他，捡起袋子急忙追上去：“你去哪里？”

 

“我去帮你……啊，对，对，你和我一起，和我一起走，嗯，我带你一起去找点衣服，你为什么身上这么湿？为什么会在那里？为什么……我……”

 

他似乎甚至有点语无伦次，仿佛还处在一种很难相信这事发生了的状态。青江一把拉住他的手，道：“……前辈！”

 

他们慌张的对视了一阵。

 

青江看了一会儿，决定不论如何，他们还是需要暂时把这阵情绪渡过去。现在别说是谈话了，光是一件小事都手忙脚乱的，而他已经不太想再思考下去了。

 

“前辈，我很冷，我可以去你家吗？对不起，我……我不知道我家现在什么情况，我会付你住宿钱的，我的卡里面还有钱，只是叨扰一晚！”

 

石切丸如梦初醒，带着他到楼上，老师办公室那里。青江这下在书架上看到了自己熟悉的那几本书，还有熟悉的摆设——石切丸留校任教了？然后他身上被披了一件外套，石切丸把他牢牢地裹住了，认真的道：“你住过来，不用担心，不要住宿费，我来照顾你。”

 

——简直和做梦一样美好啊。青江没料到能听到这样的话，眼睛都放了光，石切丸像是痛苦的模样，却又好像带着笑，但是看到青江的眼睛，一愣，仔仔细细的看着他的右眼。

 

青江往后缩了缩：“前辈，别看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

 

“哦好，嗯，那来吧，我带你回去。”

 

石切丸都有车了，青江本来还担心自己湿淋淋的，但是石切丸毫不介意的将他塞进了副驾驶座，车门一关，顿时空气就暖和起来，青江抱着冷掉了的馒头袋子，盯着石切丸的动作，石切丸摸了摸他的头。

 

 

青江安心下来。

 

雨声这下变得模糊，车内的温度很是温暖，石切丸也看起来似乎除了更为沉稳以外，与五年前没什么不同。终于找到了熟悉的东西，青江的眼皮有点撑不住，开到半路的时候，慢慢睡着了。

 

“你的答案的话……看来你因为死亡，而经历了很难过的事情吧。”

“嗯。”

“为什么是后悔呢？”

 

是梦吗？青江望着模糊不清，几乎有些抽象的人影，扭曲的房间。

 

“我一直都没有发现，等我发现，已经太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