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狼

第四十三章

站在门口的男人稍微歪了一下头，接着像是十足不解般的走进这家驿站，不同于青江黑色的尾巴和角，数珠丸的角看上去发白，又细又长，尾巴也如同他的头发一样末梢变白。数珠丸站在门口，因为他闭着眼睛，所以并看不出他究竟在打量什么，只能靠他脸对着的方向来判断。石切丸有些疑惑的想这个人是谁，为何用这样的语气来命令青江，他想上前去说话，青江却阻了一下。

 

“为什么忽然来对我说这些？”青江并没有压低声音，拿过桌上的一个杯子倒了杯茶，接着直接向数珠丸扔去：“见到好久没见的哥哥，第一句话是这样的，可真是令我伤心啊。啊不对，我先和你介绍一下如何？”

 

数珠丸一伸手，杯里面在空中洒出来的水滴忽然就和被凝固住了一样，接着慢慢回到杯子里面，他微微的皱了皱眉头，接着伸出手来接住了这个杯子，慢慢将脸转向三日月，又转向青江和石切丸所在的位置上，然后仰头干了这杯水。

 

“你打算说什么？”数珠丸问道。

“他是我的恋人，这个天使。”青江拍了拍石切丸的胳膊，然后往前走了几步，对石切丸道：“石切丸，他就是我的哥哥。”

 

石切丸一愣，接着立马又看了数珠丸一眼。他刚刚因为三日月的话以为追来了一些意料外的人，是当作敌人来看待这个人的——并且他也根本没把眼前这个瘦削的惊人的男人往青江的家人方面想，他们这对兄弟长的未免太不相像了。然而青江那边话音未落，忽然数珠丸身上的珠子有几颗子弹一样的冲着石切丸直飞出去，青江立刻拔了刀，叮叮几声，那些珠子被弹开，数珠丸道：“我听协会的人说，你被天使掳走了。”

 

“嗯，我有分寸，要说别的事和叙旧我都欢迎，如果是来阻拦我的，你我都知道我们的情分还没到那个地步。”

 

数珠丸轻微的叹了一口气。

 

“的确，我作为兄长的确是失格的。因为我还有更重要的东西需要维护，这一点你能理解，我一直都很感激，但这不代表我能坐视你处在这样的危险之中。”

 

“这不是危险。所以你也是来搅局的吗？还是只是来确认我的安全的？我很安全，你收手现在离开的话，我还能请你吃顿饭，如果你工作不忙的话。”青江的语气也还算平和，石切丸却又被这样微妙而剑弩拔张的氛围给弄得微微有些发愣，青江和数珠丸都有一种异常的冷静——一种家人间似乎不应该有的冷静。他看了一眼三日月，发现三日月他们倒是并不奇怪于青江兄弟间的这种交流。这才想起，似乎在原本的概念里面，恶魔就十分匮乏亲情，可是青江对于养父母的眷恋让他遗忘了这一点，现在看到对这个亲哥哥如此生疏才叫他意外。

 

数珠丸听完青江说的话，淡淡地道：“是吗，那些天使都是那么想的吗？前几天我才和他们碰到，对我来说，这些人——”他指了指三日月：“可都是战场上看熟的脸了。”

 

说着，他身上的珠子又慢慢的像是被风鼓动，浮了起来。青江将刀收回鞘里，伸手同样也用魔法阻挡了数珠丸周身那阵无形的风，青江道：“这个问题你刚刚没听到？他们给了他们弟弟一个面子，你给不给我一个面子？”

 

“你考虑一下你的未来，青江。”数珠丸的眉头皱的愈发的紧，攥着自己珠链的手也是一用力：“你选择的是在夹缝里生存的道路，我希望把你能够带回正道来。”

 

“这话现在说太迟了。”

 

数珠丸叹了口气，接着道：“三日月，你和你的天使兄弟们说会旁观，最好不要食言。”

 

“做的太过分了我们也是会维持一下秩序的，但在那之上我们没有干扰别人家务事的喜好，嘛……”三日月笑眯眯地道，看上去真是一副在旁边喝茶的模样：“不过石切丸怎么做，我们可没法管。”

 

“这位……数珠丸君。”石切丸也确实没打算光看着，他走上前一步，接着道：“我明白您的担心，然而我的心情一样是希望保护青江，所以并没有您想的那么……”

 

“靠什么？像刚刚一样牺牲自己的翅膀？你有几只翅膀好一次次的牺牲？”数珠丸忽然出声打断，数珠丸讲话声音十分沉稳，腔调也十分有礼，但是忽然吐出如此锐利不客气的言辞，石切丸一噎，反倒是立刻被青江往后一推，青江警告般的对他道：“你千万别和他吵。”

 

青江看了一眼数珠丸：“你会被他气到。”说完他提高了声音：“所以呢？别耗着了，干脆点，提出你的要求。我知道你担心我，你恐怕是百忙之中抽空来的吧？可是……”

 

他没说完，数珠丸伸手摸上了刀柄。

 

“把刀拿出来，青江。”数珠丸的声音依旧是相当平稳的，既听不出怒气也听不出别的情绪：“向我证明你有能力让自己活下来，并且活的很好。”

 

忽然变成这样的局面，石切丸吃了一惊，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话题突然跳转至此，但还是立刻去摸腰间的刀柄想去帮青江，青江伸手一拦：“石切丸，别出手，数珠丸很强，没必要你也卷进去。”

 

“那样的话我更应该……”

“这是恶魔的解决方式而已。”青江冲他笑了笑，然后拇指将刀推出了刀鞘，一偏头示意：“数珠丸，出去解决。”

 

尽管青江这么说，但是石切丸根本没打算听青江这句话，青江走了出去他也立马跟了上去，然而出乎他意料的事，他才刚走出门忽然就遇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魔力，这个魔力的量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虽然并非他见过的最大的魔力量，但这种程度的魔力量出自一个恶魔是他完全没考虑的——直接结果就是，青江走过了门，而他却像是咚一声撞到了一扇隐形的墙，而岩融擦着他的身体抱着今剑急匆匆的走进来，见石切丸面色诧异的站在门口，有点奇怪地低声问道：“刚刚我看见你的那个小恶魔和数珠丸走出去了，不要紧吗？”

 

“你们都知道那个数珠丸？”石切丸惊疑的问道，岩融摸了摸下巴，今剑抢答一般的举手到：“我不知道！”

 

“哈哈哈哈有些事知道有什么用嘛！”岩融打了个哈哈把这事儿糊过去，然后偏头对石切丸耳语道：“你在另一个战场，或许不知道，他是恶魔协会的王牌之一。基本是恶魔这边的大将，无法用常识判断的家伙，三日月都只能和他打个平手。”

 

“什么？那不是个恶魔吗？体格上也没有特别的优势，是如何和三日月打个平手的？他的魔力量格外有天赋？”

 

“呀……那我想大概不是的。”三日月在旁边已经给自己又泡了一壶茶，有些悠哉的接话，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听到的：“他本身的魔力量也就是恶魔一般的水准，但是他或许有储备吧，嗯……战场上的时候过于紧急，我也没法推测出他究竟把那些魔力藏在了哪里，但是无论他怎么壮大自身的实力的，至少那很有效。”

 

“这不可能？！”石切丸几乎是断然否决，并非他出于惊讶的空喊，而是他从来没听说过魔力还能储存。不同于人类，天使和恶魔所拥有的魔力，其实是一种生命力的具现，因为是这样虚无缥缈的东西，虽然也不是不能留于体外，但就和水会从指缝间流走一样，损耗很大，完全得不偿失，不如直接取用。而三日月的意思是数珠丸靠攒就攒出了这样的魔力量，说明数珠丸曾经用数倍于储备量的魔力来完成储备，那样损耗生命力已经是常人所不能忍受的艰苦了。

 

可如果真能做到的话……

 

三日月露出一个微笑：“所以我觉得……唔，石切丸，大概是我们的态度让你也没想到情况那么紧急，但确实青江君在他面前——”

 

“——恐怕还不叫战力。”

 

于此同时的，石切丸听到外面猛地一声巨响，屋子都剧烈的摇晃了一下，然后青江砰的一声砸到了地上。石切丸心一下子吊了起来瞬间朝外冲，这一次做了准备竟然还被门口那无形的墙给弹回来，这可就太令他吃惊了，他扒着门框对外急切的大喊：“青江！”

 

青江被砸在了地上，空中到处是数珠丸旋转飞舞的念珠，眼看着一串就冲着青江射去了，青江却还没有恢复过来，石切丸周身立刻亮起明亮的电火花，但下一秒地上的青江却像是残像一样消失了，狭窄的门框里面只能看到天边一阵剧烈的红光，然后青江落地踉跄了几步，身上的白装束已经不见了踪影。

 

数珠丸落了下来：“你长大了。”

 

“功劳却不在你。”青江回嘴讥讽道。

 

“是，我没有这个空闲同时在兼顾你的生活的情况下保护魔界和刀都，所以我把你尽可能的送去边界的、没有战乱的地方。可是或许我应该更早把你接回来的。”数珠丸比起浑身紧绷高度集中的青江来说看上去游刃有余的多，明明是纤细的感觉握刀都会断掉的手臂，却稳稳的拿着手里的刀，在他身边轮转飞舞的念珠看起来也极具杀伤力，像鞭子一样的抽了过去，青江跳了起来躲过，却被暴涨出来的另一截念珠抓住脚踝，一甩。

 

又是砰一阵响，石切丸抽出了刀，他顾不上什么因为是青江的哥哥所以要克制的客气一些了，直接动手开打他绝不认为是一种好的处理方式。他倾注了魔力将刀尖去刺向那面透明的墙，手感无比艰涩，仿佛是真的有铜墙铁壁，而他正在艰难凿开。青江和数珠丸似乎窜到房顶上去了，三日月伸手微微加固了房顶，仍然挡不住上面时不时传来的隆隆声。

 

石切丸听着这个声音，更加心急火燎，身上几乎已经亮起了明亮的电光，快要突破的前一秒，却又飞了许多珠子过来，几乎有几十枚那么多，悬在门外，石切丸一愣，接着他听到房顶上青江有意对他的大吼：“石切丸！躲开！”石切丸急忙用魔力将自己一推，噗噗噗一连串的撞击声，刚刚石切丸所在地方的桌子一下子被打得全是洞。桌底下的地板也被砸出了一个个深的可怕的坑。而下一秒青江骨碌碌的从房顶上滚下来，石切丸立刻撕碎刚才就突破不少的屏障出去接住了他：“青江！”

 

“天使，你再插手，我会直接判定你们所有人是敌人。”

 

数珠丸的语气虽然还是那样，但是话语中的威胁意味无疑是彻底的传达了过来。石切丸眉头一皱刚想说话，又被青江推开，青江跳起来在他的肩膀上一借力：“你回去和你的那群兄弟好好呆着就够了！”

“不行……！青江！青江！”

 

他竟然能跳那么高，石切丸下意识的扇动翅膀，才想起自己已经没有了翅膀，不能飞很久，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青江在空中他所够不到的高度，他想驱动魔力追上去，但是连续来攻击的念珠又非常麻烦，一刀劈过去，他用了全力，却真的领教到了那魔力储备量所带来的可怕防御力——他甚至无法突破这些念珠的防线。

 

而上面的战斗，青江也并不是真的毫无章法，双方没有丝毫手下留情的意味。青江几乎把距离拉到完全贴身，几乎是钻着数珠丸的空子打，然而他的所有攻击砍在数珠丸身上却连一个刀痕都留不下。太硬了，仿佛那副瘦弱的身躯每一根骨头本身就是武器，可青江确实肉身，会疲惫会疏忽，青江一个空隙，空不出手的数珠丸一脚踩住了青江的尾巴：“和我回去。”

 

“唔——！”青江险些痛呼出声，又瞬间把悲鸣吞了回去，就在这个状态下以一种甚至要扯断自己尾巴的气势一刀尖冲着数珠丸喉咙扎去，数珠丸脚掌一动，青江痛的眉角一抽，石切丸呼吸一滞，天边几乎隐隐约约传来雷声，石切丸低声怒吼道：“有做到那一步的必要吗？！”

 

“被天使带走的恶魔会变成什么样，你们比我要清楚，即使在这里我亲手把青江打成重伤，对我来说也比将来他无法保护自己，而被你们——或者你们的同伴带走要好！”数珠丸的语气终于有起伏了，下一秒他的喉咙口开出一朵莲花，那朵莲花稳稳的卡住青江刺来的刀尖，天边的雷声更大了，石切丸惊怒道：“他在痛苦啊！他不是你弟弟吗？！”

 

“我并不是一个好哥哥，我的要求已经很低了，我才更不明白，为什么我已经仅仅要求我还有一个亲人活着，他却偏偏被你们这些邪道骗了？！”

 

“我……被骗……？数珠丸……你这家伙是不是……太小看我了……？嗯……？”青江浑身都开始被缠满念珠，有些绞的呼吸困难。石切丸心急如焚，然而他越是急，周围的念珠却越聚越多，他即使想用魔力跳起来也没有空隙，不得不将视线投向现在已经不在喝茶，而是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站在驿站里面的三日月。小狐丸、岩融也望着他，今剑看上去已经被施了魔法睡着了，三日月道：“如果你向我们求助，那我们只能说，尽管我们能帮你这一次，但是下一次、再下一次呢？”

 

“石切丸……！用不着你插手，你也……插不上手！我不会死的……我自己……清楚！所以我会赢的，只要我还剩一口气……我就有魔力，而只要数珠丸杀不了我，我就能……赢！”青江也依旧还没放弃努力，不如说，如果他能突破数珠丸的防御的话，他或许早就已经将数珠丸杀死了好几遍。数珠丸一直都没有什么特别大表情波动的脸上忽然出现一个皱着眉头的笑意，青江又一次刺向他的脖颈的时候，他脖颈上的莲花忽然消失了。柔软的咽喉就在青江面前，青江瞳孔一缩，刀尖一顿。

 

“这一点你也是一样的。决意我能够了解到，但是你的实力尚且不够，所以我不允许。”他摸了摸青江的头，接着一下将青江吊了起来，珠链一拧青江的手腕，青江闷哼一声，刀脱手掉下。

 

石切丸面色铁青，他忽然不去徒劳的砍那些身边的念珠试图找出一条路了，他将刀举了起来，指着天空。

 

天空开始迅速的乌云密布了起来，小狐丸有点不安的看了一眼窗外的天空，对石切丸道：“你要用那个吗？虽然那个有效，但是这周围可已经是分界线，会有人类也说不定，你用那个的话……”

 

“要用吗？”三日月问道。

 

“天使，我应该说过，你们再插手……”

 

“这是我和青江共同要面对的事情，你只找青江的麻烦，让我旁观？”石切丸的声音听起来已经饱含怒意，他的全身亮起明亮的电火花，而天上有闪电的光芒，以及隆隆的雷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密集，几乎范围扩散到了前所未有的广度。所见之处，全都是铺天盖地的雷云。

 

“看起来石切丸是真的生气了呢。”

 

“——你这个遭天谴的！！！”

 

从天上开始，眩目的光裹挟着巨大的声响降落下来。不是以往的任何魔法，石切丸的这一击，让整个他魔法范围内的东西，全都一瞬间灰飞烟灭。仿佛是天雷滚滚而下，可怕的攻击力让数珠丸都瞪大了眼睛，接着注意到了唯一安全的地方——也就是三日月他们所站的驿站里面，可是三日月明显的露出了“不会让你进来的”表情，而青江身上由他控制的念珠被一道惊雷劈断，青江身体骤然一松，数珠丸立刻想去抓住他，青江却身上亮起了光芒。

 

“欸……？”青江自己都有些意外，下一秒，又一道雷直接劈中他，然而却什么事都没有，可是数珠丸却实打实的承受了两下落雷，显然还有后招，一咬牙，身上挂的三串念珠全都解了下来，数分钟内，这可怕的如同浩劫一样的惊人攻击将范围内的所有东西全都扫清，等到落雷停了下来，一时间竟然只有滚滚浓烟。

 

青江困惑的在浓烟里左右望了望，他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找不到，但是下一秒，他被人从身后抱住了，石切丸将他紧紧的抱在怀里，接着道：“你要是再敢说你自己解决，我不会和你客气。”

 

“我只是不想……给他……给他抵赖的机会……石切丸……”青江抓着石切丸的胳膊站起来，然后挣脱了他的怀抱在浓烟里面摸着，石切丸知道他要找谁，牵着他的手，另一只手拎着刀，陪他一起渐渐往前走，走了一小段，青江真的看到了人影，数珠丸竟然还站着。

 

只是他的样子有点不一样了，他手里像是捧着一大把的灰，正在不断地随着风而流走。

 

石切丸拿刀尖轻轻点了一下地，狂风的魔法卷走了烟尘，也把数珠丸手上的灰卷走了。

 

数珠丸低声道：“103颗。”

 

他的珠链少了一条，灰吹走之后，只剩下寥寥几颗念珠还在他手里，他合掌握住那几颗念珠，扭头看向石切丸。

“明明是天使，却用了这样的技能，周围或许会如同你的同伴说的那样有无辜伤亡。”

“我仅仅是想阻止青江被你带走。”

数珠丸一顿，接着皱紧了眉头：“你还有再次施放刚刚那个招数的余力。”

“还有四次。”石切丸道：“你也并没有使出全力来应答，但你还要再继续下去的话，即使是青江的哥哥，即使青江本人并不愿意，我也会奉陪。”

 

数珠丸沉默了一会儿，接着忽然垮下了肩膀，低声笑了笑：

 

“不，我输了。”

 

他就像来时那样，恢复了那样平淡的表情，然后又摸了摸青江的头。

 

“送你走的时候还只是刚能走而已，现在已经长的这么大了。”

“不想感到这么惊讶的话多来看我几次，又不会怎么样。”青江刚刚也还有些茫然，现在倒是收敛了表情，继续和数珠丸抬杠一样的对话，然而这一回并没有那样针锋相对的感觉了。数珠丸道：“对不起，我还不够强到能守护一切。我承认，你们两个人的话，我不是对手，并且或许有这样的实力的话，大部分人都没法拿你们怎么样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但是如果这个天使。”他指了指石切丸：“这个天使与你为敌的话，我也帮不了你了。”

 

石切丸道：“这才是我要向你正常说明的东西。”

 

他勾住了青江的肩膀，将人带进自己的怀里：“我会保护他，我不会背叛他，我将与他共度一生。”

 

“承诺一文不值。”数珠丸道，但是伸手抹了抹青江的脸，然后把刚刚在战斗中拉走的青江的白装束从怀里拿出来还给青江，没有说什么多余的阻拦，说完他转身，似乎就想走，青江一把拉住他。

 

“你这家伙。”青江不满的道：“你难道不也是因为一个承诺呆在刀都这么多年吗？你要是不甘心，你大可以再试，试到你觉得可以，觉得以后都不用再来找我们麻烦。”

 

“我并非来找麻烦的。”数珠丸严肃的道。

 

青江似乎还想反驳，石切丸却按了按他的肩膀，接着对数珠丸道：“我不太明白恶魔的风俗习惯是什么，但是按照我以前的种族习惯，确定关系是有婚礼的，婚礼上会有魔法的契约，如果双方中有人背叛了另一方，那么背叛的那一方将会由于契约的效力，必然答应另一方的三个非致命的请求。这个魔法是相当古老的契约魔法了，你可以来看着魔法的完成。”

 

“唔，听上去还不错啊。”青江下意识的道：“这样倒是确实挺有效的防止……嗯？”他忽然一震，接着吃惊的望着石切丸，刚刚从容不迫的样子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结结巴巴的道：“等等、你说什么？你说什么？”

 

“婚礼的契约。”石切丸重复了一遍。

 

“婚——”青江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方才苍白的没有血色的脸也泛了红。数珠丸也露出了稍显意外的表情，接着三日月他们已经飞上来了，小狐丸用魔法恢复了一部分周围的景色，只不过到底没法恢复如初，有点奇怪的坑洼，树木半秃着，三日月笑眯眯地道：“哎呀，哎呀，看来这一下石切丸是吓怕了啊，可不像以往那个做什么都要先考虑好久的你啊，哈哈哈哈。”

 

那或许是一个打趣，想缓和一下这里虽然不至于再次开打，但依旧因为阵营错综复杂、很难变得友好起来的氛围。青江倒是察觉到了三日月的意图，脸红虽然平静下来了，但也开始打趣石切丸：“喂喂昨天还在那么犹豫所以你究竟是想到了什么啊？不会真的是越想越害怕所以巴不得早点定下来吧？”

 

“是，很害怕，非常，非常害怕。”

 

没想到石切丸完全没有否决，只是将青江抱紧了抱在怀里，这一下所有人都沉默了。

 

“害怕‘正义’要拦住我，我害怕我被迫做出我不想要的‘正确’选择。所以哪怕再快一点都可以，我也想宣告你是我的伴侣，这就是我想要的。”

 

青江瞥了一眼周围干咳了一声：“石……石切丸……这话回去说……”

 

“等不及。”

 

三日月半掩着嘴笑了笑，然后伸手向数珠丸：“看来我们至少十天半个月内不仅不需要打仗，或许还需要稍微搞好一点关系。”

 

“你不用以为我会在战场上手下留情。”数珠丸平淡的道，但是握了握三日月的手。